幸芝虽然这样说,已经从袖中取出从鬼差那讨来的琉璃瓶,却又忽然停住,她看了眼呆滞犹在疯魔边缘的杨金道:“我知道你也很爱这个孩子。如果你答应我,在我处理这一切之后,忘记之前种种,好好做你另一个孩子的母亲,我愿意让你们再见一面。”

泪珠如雨点般从杨金的眼中滚落,呆滞的眼神缓慢恢复一丝清明。

她跪在孙旭身边,垂下脑袋道:“我答应你。”

幸芝点点头,遮蔽夫妻俩的视线,熄灭房间灯火,她从心湖中取出一滴烛泪滴入那团黑沉沉的雾团中。

一丝银白的光亮将团雾层层缠绕,所到之处黑色尽褪,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女童灵体渐渐在眼前显露。

女童穿着粉紫色蓬蓬裙,双拳紧握一点点揉开眼睛,似刚睡醒般舒展身体。

“妈妈。”

“爸爸。”

两声轻呼嘶破无边黑暗。

幸芝离开前告知孙旭,她的能力只能维持一炷香的功夫。

“这一炷香,你们好好团聚。”

幼童仍是睡在育婴嫂怀中,一只手捏在胸前,一只手紧紧揪住保姆阿姨的衣裳。

一直处于惊惧之下,即便成年,也难成大器。

“罢了,送佛送到西吧。”

幸芝捻动骨指,那尚未消散的烛泪吹入男孩的眉心,若无大的变故,可护他至成年。

幼童一点点松开阿姨的衣襟,本就睡不眠的阿姨很快发现,吃了一惊后又轻轻哄了两声,见他完全没有哭啼的意思,将其轻轻放在床上。她做得小心翼翼,犹如珍宝般细心呵护。

这样的动作,幸芝也做过无数次,她以为自己忘记。

记忆的碎片藏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忽然之间,称你不备一击毙命。

幸芝坐在客厅鲜艳的碎花布沙发上,等待着时间的流淌,

偌大的别墅内,充斥着两个孩子的笑声。

一个是安定的笑,还有一个是久别重逢的笑。

幸芝看了眼又悬在屋梁上的灯笼,烛油满溢,她明明心湖平静无波无澜,烛油却分毫未减。

孙旭先下楼的,杨金跟在她身后,怀中是已经熟睡的女童。

孙旭跪在地上道:“如您所言,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埋怨我不理她。如今她已经熟睡,请您取我魂魄滋养我的孩子。”

“我且问你,这个法子是谁告诉你的?”

“云阳公。是他说的,他是咱们这片最久的存在了。您的意思是这个法子没用?”

“不用担心,我方才查了一下,应该是可行的。我会将你们养在一处,带她灵体清明,再送你们一道入轮回。”

孙旭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复又重重磕头。

一旁的杨金听出意思,紧跟着跪在地上道:“您还有家人在吗,我可以给钱的,虽然这话俗套,可除了钱,我也没有别的了。”

“杨金。”幸芝忽然叫住她道:“不用给钱,但我接下来的话你听好。我会给你织个梦,梦里你只有楼上那一个孩子,你们夫妻很恩爱,可惜他出意外骤然离世。你会好好抚养那个孩子,这个梦直到你离世前才会醒来。”

杨金疯狂摇头,可眉心中一缕丝线已被幸芝抽出。她将孩子小心放在一旁,僵硬地起身离开。

“睡吧,忘了这一切。”

一旁的孙旭忽然意识到什么,扭头望向杨金的背影,叹了口气将女儿抱入怀中,随着一丝温柔的烛光慢慢消失在原地。

幸芝将琉璃瓶挂在灯笼手柄上,慢悠悠踱步回到茶餐厅。

束娇等在店外,见她回来快步迎上道:“姐姐,事都办成了?”

“嗯,都办好了。”

“那就好。”束娇咬着嘴唇道:“那还有件事,姐姐,她忽然出现,我轰也轰了,就是不肯走,这会儿还跪在店里。”

束娇指着玻璃门后竹签子似的跪着个白衣胜雪的姑娘。

“阿米”。

幸芝对她能找过来这件事并不意外。

她如常般在自己的藤椅上坐下,束娇端出热茶,幸芝尝了一口,淡淡道:“茶淡了些。”

束娇还未明白,阿米膝行数步直至幸芝跟前,弓腰伏背道:“奴曾师从闻道先生。”

大约想起如今之人,又有几人识得闻道,复又小声道:“可否容奴给姑娘煮盏茶。”

幸芝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道:“不必,我喝惯了娇娇的茶。”

阿米一愣,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直至双耳也跟着赤红。她仍是伏跪在地,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只有幸芝瞧见她藏在宽大衣袖下紧紧攥住的双手。

束娇见她茶杯空了,便又续上一杯,又端出些茶点,此时已近天明,周围的野鬼知道幸芝的脾气,此时多半也不会出现晃悠,更不会晃悠到幸芝眼前。

忽然,幸芝抬抬手,便将阿米移出店外。

玻璃门合上,幸芝的声音传来:“天色不早,还是回吧。”

阿米也未多言,在原地磕头便起身离开。

束娇隔着玻璃门有些纳闷道:“姐姐,她这是做什么,扮出一副凄苦模样,却又一个字不肯说。”

“无妨,她还会再来的。”

如幸芝所言,之后的接连数日,阿米总是会在日落前出现,一开始只是跪在店门外,后来见鬼客众多便起身做了接引,再后来她便如束娇一般在店中忙活,除了后厨她进不去之外,偌大的正厅仿佛已是她的天下。

阿米本就是好模样,又惯会古女子温柔娴熟那套,行走间身若扶柳,一言一行宛若春风拂面,这些死了多年,又或者活了几世的飘零鬼何时见过这般阵仗。

这位,在那时可是打算养来送入宫中侍奉君王的。

眉眼之间,便叫那些死鬼俯首帖耳。其中有只死了尽百年的老鬼,素来眉眼耷拉,这会儿恨不得掏出全部身家,说要将阿米在俗世立碑供奉。

说到言语激烈处,屡次提及阿元的称呼。

约莫意思是,若阿元还在,必定会将阿米留在店中,免受那鳏夫磋磨之苦。往往这时阿米便会挽袖拭泪,眼神在幸芝与束娇间流转。

幸芝并不理会,她如往常一样,吩咐束娇几句,便提着灯笼离开店中。

她要选一处位置,方便让文春替阿吾设立宗祠,让他也受受这人间香火供奉。

她掐着点回来,却不料店里店外聚了不少野鬼,就连原本该四散的鬼客也浑然没有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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