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静县治所距青石村二十里,杨化敬带着人出发时,夜幕已经降临,整个青石村都暗淡的没有一点生息。
李崇光叫人在附近的民房里找了些火石生了火,随后拿着火折子进到塌了半边墙的茅草屋,点燃了桌子上的油灯。
灯刚亮,窗户上就映出另一道影子。
李崇光垂眸看了看贴着自己脖子的短刃,刀刃呈月牙状,此时正泛着冷光,似乎是打算随时抹了他的脖子。
“将军!”门外的军士当即冲进来,李崇光抬抬手,“无妨,退出去。”
随即又对身后的人道:“娘子何时醒的?”
“是你带我回来的?”
“是,”李崇光抬手推了推刀刃,“我没有恶意,你无需如此。”
许令仪的刀不退反进,声音淡漠:“还不知郎君高姓大名,在何处任职。”
“丰安军副将,李崇光。”
“丰安军驻地距离这里百余里,你们为何来此?”
“初见面时我便与娘子说过,我们是为追击妖兽而来,”李崇光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娘子觉得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手快?”
许令仪的刀不慌不忙的贴上他的皮肉,道:“你可以试试。”
李崇光当即放了手,淡笑一声,说道:“我这身皮肉金贵得很,娘子可要小心些,若你真伤了我,我娘怕是要找你拼命。”
“原来是个还在吃奶的娃娃,”许令仪也笑,把人向后勒了勒,“你叫我一声阿娘,我就放了你。”
“哎,这可如何是好?”李崇光慢条斯理地抽出别在腰间的匕首,“我阿耶已年过不惑,娘子当真要嫁给他做小?”
说话间,李崇光手上的匕首已经刺向许令仪的手臂,一个刺,一个挡,李崇光趁机脱身,刚要叫停,就见面前的女子不知又从哪里抽出一把长刀,照着他的面门就砍,他赶紧旋身躲过,说道:“难道你并不想嫁我阿耶,而是想嫁给我?”
许令仪冷哼一声:“油嘴滑舌。”
说着又挥刀砍向他,刀刀皆奔着李崇光的要命之处。
屋内刀剑相撞打得不可开交,屋外的军士们看着里面缠斗在一起的两人,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一名军士踮脚向屋里看了看,这屋子本来就塌了一半,如今那俩人在里面一番打斗,怕是要全塌了,他摇摇头,问身边的同伴,道:“真不进去帮忙?我看这小娘子凶得很。”
他身边的火长张大牛看了眼,道:“将军的实力你我一清二楚,那女子再是勇猛,也必不是他的对手。”
又有人道:“将军来军中不过半年,便已是从五品的游击将军,领职副将,军中比武更是从未有对手,如今不过一个女子,怎需你我助阵?”
说话间,正房原本就有些松动的房门突然炸裂一声响,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里面摔了出来,众人一惊,齐呼道:“将军!”
李崇光后背着地,直摔的他眼冒金星,他咳了两声,刚要起来,那要命的刀又到他眼前,他看了一眼,认命地躺下。
“为什么不还手?”许令仪问道。
与这人缠斗许久,他却只守不攻,许令仪很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李崇光似是无奈:“我的刀刃只对敌人,且我这人虽然混蛋,却从不打女人,刚刚刺那一下,已是无奈之举,实无伤你之心。”
许令仪嗤笑一声,问道:“难道战场上遇到女人你也不打?”
“战场上没有男女,只有敌人。”
“将军安知我不是你的敌人?”许令仪收回刀,见他看过来,接着道,“妖兽屠我亲友,你们随后便到,我不得不怀疑,妖兽是不是与你们有关。”
火长张大牛闻言立刻说道:“你这小娘子好不讲理,先前你晕倒还是我们将军救了你,你不感恩,还要对他喊打喊杀,如今更是污蔑我们与那妖兽有关,这世上岂有这样的道理!”
“我为何要信你们?吐蕃多次侵扰边城,你们无力抵抗也就罢了,还要把繁重的赋役强加到百姓身上,导致边城百姓连温饱都难以维持……”
说到这里,许令仪突然有些说不下去,她又想起蔓草,她找了镇上唯一一家米麦行的儿子,亲事定下后,她常挂在眉间的忧愁不见,欢喜地对她说,此后再也不用担心吃不饱饭,再也不用她来接济他们一家。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张大牛有些底气不足,“那些政令又不是我们定的,况且我们……”
“张大牛!”李崇光呵斥一声,坐起来,抬头看着还穿着一身血衣的女子,几次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到嘴边都只能化作一句,“对不住。”
如今的大唐,内有宦官把持朝政,各方藩镇拥兵自重,外有吐蕃频繁侵扰边境,回鹘亦是虎视眈眈时有摩擦,内忧外患,沉疴已久,于百姓而言,实属灾难。
许令仪握着刀的手用力收紧,她知道,那些事怪不到这些人身上,可她忍不住。
青石村共计三百三十口人,有十人正在服役,三人外逃,余下的,除她以外,皆亡于妖兽之口。
如今天下纷乱,她很难不去想这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灭,必有妖孽。凡灾异之本,尽生于国家之失。
过去曾在书中看到的那些警世之言,如今逐条出现在她眼前,她想不去怨怼都难。
见她不再言语,李崇光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我叫人收殓了村内的尸骨,你可要去看看?”
许令仪倏地看向他,他道:“只是暂时还不能入殓,我已叫人去通知县令,还要等仵作验过之后才能让他们入棺下葬。”
许令仪面上依然冷漠,只有颤抖的嘴唇泄露了她的情绪,她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她没直说,李崇光竟奇异地懂了。
李崇光回头望了望街上摆放整齐的白骨,想到的却是傍晚时见到她的情形。
她从尸山白骨中走来,满身鲜血,形容可怖如地狱恶鬼。
他不知她当时心情,只知若是他,怕是连突然见到的活人也要杀死,才能缓解心中悲痛。
“我既为边防军士,守护百姓便是我的职责,如今未能把人从妖兽口中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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