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高悬在天,三人在树后隐蔽处等了许久,才等到村民们全然退回家中休息,沈汀三人悄悄出来,才发觉因着重新修葺庙宇中央圆柱体的神龛,村民们连同神庙大门上的牌匾都重新上了一遍木漆。
漆水未干,在月光照射之下显出一点油亮的光泽。四下静寂,唯有关着吏人的木门还在轻微晃动,刮擦声极有规律地传来,惹得沈汀一行心里有些甩不开的腻味。
萧颂安面色沉沉,径直走至神庙内,手指刚刚搭上门锁,便被旁边人一把拉住了。
沈汀听着门内的声音,对着萧颂安摇了摇头,食指轻轻竖起来时,她身侧的一道清影便移步至不远处的窗前朝她俩招了招手。
这神庙显然已使用多年,原本有轻微韧性的白窗纸不知何时脆化,连同尘灰一并垂落大半,随着沈汀三人的步伐,徐徐带出内里的情景。
屋内布置杂乱无章,刚寻回的吏人身上已被村民们整理过,已经不似刚至村口时那般可怖。
他从门后慢慢挪步回屋子中央,他垂手站在原地,先是慢慢地从头至脚摸了一遍,然后蹲下身打量着身旁朽坏的木桩子,再吐口气,瞪着眼睛将前后左右全望一遍,再次狠狠捏了捏自己的手臂。
沈汀低声问:“这是怎么回事?癔症?”
月光昏暗,实在看不清,方钰隔了这老远,一时也判断不出是什么症状。萧颂安捏着剑穗玩,没说话。
不知晓他能受多大的冲击,方钰仔细考量,先将素帕绕了一圈在面上:“我去把脉看看,你们别让他看见脸。”
他清瘦的手扶着门锁低声叮嘱完,一转眼看见两人早早并肩站在远处朝他捂住了半张脸,沈汀还摆了摆手当做催促。
方钰放下心,先轻轻推开一条缝,谁料就这么极为轻微的开门声都吓得吏人不敢动弹,他抱着双臂,僵硬得全身都绷紧了起来。方钰试探着走,却发现每走一步都好似踩在了对方心口,刺激得对方牙齿不住打颤。
方钰不敢动了,平声细问:“现在是昼是夜?”
吏人绷着声音,硬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昼。”
方钰再问:“你姓名为何?”
吏人捏紧手臂:“我无名无姓,我无需姓名。”
门外的草丛一晃,吏人瞬间停了动作,只有些迷茫地抬头来看。一双眼空洞如深潭,方钰试探着再进一步:“刚才发生了什么?”
对方不再答复,反而扑通一声朝方钰跪了下来,声音尖锐如刺,利落地划破了这方院落:“求神助我……”
方钰捏紧指节:“你求什么?”
“我求……风调雨顺,我求家母安康,求我儿百福加身,我求……我想回……”吏人全身止不住颤抖起来,满是血污的手恍然抬起,仿佛一点点擦拭着眼前珍贵之物。方钰将人打晕,蹲下来把了脉,再缓缓地退了出去。
趁着方钰查看吏人情况之时,沈汀和萧颂安低声商量了一下,介于吏人的那句为何还不修缮的提醒,沈汀打算再看一眼未完工的圆柱体神龛。
走至近处,沈汀才将这神龛的细节看了清楚,这神龛由灰砖砌成,高达三丈,门缝窄小,数不清的透气口密密匝匝地嵌在表面,沈汀吹亮了火折子,平稳好心绪才慢慢蹭进神龛内。
内里没有神像,也没有供奉的物品,只有层层的木架列了一半,往上仰头只能看见漆黑的顶。沈汀这才发现神龛已经建成大半,屋外的那些石料只是从屋内理出来的废料而已。看样子这神龛一直在修建,并不存在迟迟不修缮一说。
她亮着火折子往后退,转身看见萧颂安抱着长剑盯着女神像,神色姿态颇有些不敬,一向不信神佛的他竟然也有些犹豫地给神像上了几支香,才借着香火燃了火折子,深入女神像身后查看。随后约半柱香时间,三人再次相聚在门外草丛。沈汀和萧颂安一无所获,只好摇了摇头。
沈汀:“邪神卷土重来,这神龛也即将完工,总觉得心里有些慌。”
萧颂安歪头想了想,轻声道:“如果石桥建起来,让容县和暮塘村通过药材生意来网密切一些,是不是就能打破那四尊女神像的迷信,或者说,让这样的悲剧少发生一些?”
话音一落,沈汀在心底默默叹一声“看来石桥也是希望”,拍了拍萧颂安的背算是安抚。
方钰垂着眼没流露太多情绪,他还想着失神的吏人和他的愿景,继而又想到当年万孚村邪神之下众人的祈愿,他轻声道:“吏人惊慌失智,症状较舟娘子更甚,却不是中毒。”
“而是对方用了些手段使他精神崩溃以致有了刻板行为。他的话信不了。”
三人各自对视了一眼,只能先顺着路往回走,小路被月光照亮,三人沉默着行在两边房屋之间,村民们的屋子骤然亮起灯又轻轻熄灭,偶有几声惊呼传出,紧接着便是小儿夜哭。
倦鸟横跳了几枝丫,月华在三人眉目间流淌,沈汀三人停在荒院外,看着暮塘村星星点点的烛光皆无睡意,她来时并未想过这一趟旅程要背负如此多人命,而今看见活生生的村民被危险笼罩也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他们为什么要草芥人命,塑造神威?”沈汀理解不了,甚至匪夷所思,身为入殓师,她更能理解生命脆弱与可贵,也注定无法与凶手共情。
“是我们做得不够。”方钰从后院打了水,坐在石桌旁开始凭着飘摇的一豆烛火挑拣药材。以万孚村做对照案例,对方有黄粱梦来迷惑人心,他方钰便有清醒散救人神智。
他也不能理解凶手的行为思路,可是经手了无数案件,抛却死亡观念,他能站在生者角度反思自己,反思他所在的整个体系。
方钰想,求神拜佛不过求一夕安宁。
萧颂安抿了口水,照着石桌上挑拣好的药材分类:“别想太多了,我们能查清一个是一个,能救一个是一个。”
“难不成你是菩萨,能渡万众的?”
方钰冷冷地瞥给萧颂安一个眼神,对方立刻瘪嘴不说话了。沈汀也跟着挑,还好今日收的草药够多,若今夜村民出了幻觉不受控制,应该能起些作用。
三人挑了没多久,暮塘村灯火亮了又熄,也始终不见人出门。萧颂安今夜出奇地困,手边药草没理出来多少,人已经困得不辨东西,实在撑不住,才被沈汀和方钰催着休息。
沈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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