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夫被半拖着到了洛珩床前,可怜他一把老骨头,叫他和身强力健的士兵走的一样快,实在为难他了。
他见了洛珩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样子,放下药箱,还不曾把脉,先去了银针出来。
嘴里还念叨着:“某早就对大王说过,不能这么拖下去……”
梁培袍子下的脚尖不动声色地偷偷踢了刘大夫一下。
一声刻意的轻咳随之响起,刘大夫一个激灵,心虚地看了眼洛芾,闭紧嘴凝神开始下针。
洛芾本来没多想什么,两人暗戳戳的动作反而在她心里投下一片疑云。
今日她听了太多哑谜,心中也积压了太多不明缘由之事。
眼下洛珩暂且没有性命之忧,洛珩自榻边起身,拍了拍袍角上的灰尘,对梁培道:“梁大人……”
她刚开口,梁培已经明白她话中之意。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昏迷的洛珩身上。
“世子想问什么,还是等大王亲口说罢。”
洛芾欲言又止,嘴唇微动,最终还是坐回榻边,压下心头的困惑,安静等着刘大夫下针。
可密密麻麻的针扎在手脚和头上,洛珩却半分反应也没有。
洛芾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焦急,“大王究竟何时能醒?”
刘大夫抬头欲言,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梁培。
梁培之前的拒绝本就叫洛芾心怀不满,现在连她问起父亲的病情,府里的大夫也要看他脸色?
被轻视的怒火沸腾,洛芾面色一寒,冷声道:“吾问你话,你瞧旁人作甚!”
门外传来一声“乜郎君”,打断了洛芾的怒火。
她凑到刘大夫面前,压低了声音,飞快道:“大王可曾中毒?”
刘大夫猝不及防,下意识瞪大了眼,“世子知晓?”
他心里不免埋怨梁培几句。
世子分明已经知道了,何必叫他瞒着,白白受一顿训斥。
洛芾心虚地往门外瞟一眼,不耐烦地催促着,“问你话答便是。”
虽不知她在急什么,刘大夫也还是捡了重点告诉她。
洛珩已经中毒四个月了。
这四个月里,他屡次叫大夫都只为了确认自己还能活多久。
刘大夫虽不能根除这毒,清除大部分保命还是可以的。
但洛珩固执的不肯吃药,中毒还有越来越深的趋势,这才拖成今天这般地步。
洛芾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
看来确实不是因为自己下的毒。
她也无心去听刘大夫接下来的絮叨了,起身去迎接乜南星。
亲眼见了她全须全尾没伤着半分,乜南星一颗心总算落回肚子里。
“干嘛让莫子嗟打晕我!”他皱着鼻子表达自己的不满,瞪了眼角落里的莫子嗟,“这小子就会偷袭!”
莫子嗟悄悄往门口挪了两步,脸上虽没什么表情,心中却止不住的腹诽。
要不是洛芾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叫他跟来,谁有功夫管他。
乜南星抱怨了一句也不再说什么,越过洛芾看向床上的洛珩,满眼的担忧。
“我路上听说府里着火了?大王如何?我来瞧瞧?”
洛芾知道了父亲昏迷与自己无关,也就不再心虚,牵着乜南星一起到了洛珩榻前。
刘大夫自觉让出位置,乜南星刚搭了脉,眉头几乎是立刻就紧锁起来。
“你家是拿这毒当做饭的调料吗?怎么人人都中毒?”
一旁的刘大夫听他这么一说,猛地一拍额头道:“我就说这脉象怎么像在哪见过!世子也……”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又失言了。
洛芾刚出生时就是他诊的脉,不过那回之后,大王再没叫他给世子请过脉,因而这回给洛珩诊脉时,他只觉得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不过身边的三人听了他的话都没什么大反应。
王府里人尽皆知的秘密最近有些太多了,有时他们自己都忘记哪些事情其实还没放到台面上。
刘大夫紧张地冒出一身冷汗,实际上根本没人听到他说什么。
随着乜南星神色越来越凝重,刚放下心些的洛芾和梁培也跟着屏气凝神。
他交替着诊了洛珩两手的脉,思付一番仍觉不妥,又查看了眼底和舌头,面色愈发沉郁。
“不太好……”她抬头迎上洛芾期盼的目光,艰难地吐出诊断:“恐怕醒不过来。”
“不是中毒吗?”洛芾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我都活的好好的,父亲不过才中毒几个月……”
乜南星眉头紧锁,“你中毒不深,虽拔除了大部分,但留下的损伤却是治不了。靖南王中毒远比你深,应当是长期大量服用的结果。”
他缓缓说出心中的疑虑,“这毒并非无色无味,若是大量服入,不该没有察觉啊……”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乜南星深知,接下来洛芾要做一个艰难的抉择。
他试探道:“靖南王现在已经是毒发了,这毒虽是慢性,毒发后却极度痛苦,五脏六腑就像被火焚烧似的。你父亲眼下虽昏迷着,但这身体里的苦楚……却是能感受到的。”
洛芾神情复杂,眼底一瞬间似乎就闪过了千种思绪,最终沉淀为一片沉不见底的幽暗。
乜南星猜不透她的所思所想,只好试探着问道:“你……怎么想?”
他想问的其实是,是用药吊着一口气,让洛珩一直做个活死人,赌那一线生机,还是替他解脱,免受五脏俱焚之苦。
洛芾思量的却全然不是这回事。
靖南王府靠兵权立足,如今除了千嶂驿那两千人,她手里一点亲兵都没有。
几位堂兄与她关系再亲近,总归是隔着肚皮。兵权还是要握在自己手里才安心。
南州的政务她也才刚刚上手,属官们心中对她是否真的服气尚不可知。
南越不甘心吃那一场败仗,正在边境蠢蠢欲动;巫族也心怀鬼胎,满肚子小算盘。
内忧外患,环伺在侧,现在她还不能没有父亲撑腰。
哪怕只是躺在这儿,只要他活着,就会是她震慑臣下的底气。
洛芾抬头看向梁培,言辞恳切。
“梁叔叔,父王病重,吾不想南州因此动荡,还请世叔帮吾。”她言辞恳切,甚至带着祈求。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莫子嗟却悄声握住了刀柄。
但凡梁培敢说一个不字,必是手起刀落,血溅当场。
屈膝叩首的梁培不知自己刚从鬼门关前过了一遭。
他对洛芾拱手道:“大王早有嘱托,臣定竭尽所能,尽心辅佐世子。”
大王早有嘱咐。
这是洛芾今日第二次听到这句话。
现在她终于有时间有心思探究。
“这几日,究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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