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琛喜欢游戏里的古代。

在那里,装备永不丢失,衣物洁净如新,食物药剂的口感与己无关,角色的疲劳值锁在屏幕之内。任务目标清晰列于面板,呼出菜单就能将各NPC各势力的信息尽收眼底。

最重要的是,只有不愿走捷径的玩家,没有混不进的关隘。

槐县城墙已在眼前,不算很高,在零星几点火炬的映衬下像条灰扑扑的长虫。而长虫外围,贴着护城河,又依稀起着些低矮民房,恰似这条长虫探出的触须。

现在,他们停在触须之外。

“郎君,槐县到咧!”钱忠大大咧咧一扬手,“寻个背风地窝到鸡鸣,这趟辛苦就算熬过去啦!”

楚琛皱眉四顾,只顾得泥地,杂草和野林:“靠什么歇?”

钱忠莫名其妙:“就这么歇?”

“我想进城。”

“那我没辙。”

“你自去歇着。”范阿四嗤笑一声,“我跟着郎君。”

“我也跟着郎君。”孙顺立刻接道。

清岚没说话,脚下倒悄然向楚琛挪近几步。钱忠瞬间被孤立出来,愤然道:“郎君你看这——”

“行了。”楚琛冷静道,“我若能进,不会漏你。进去之前,我有话说。可有想另走的?”

无人应答。即使有,也无人表露。楚琛目光逐一扫过四张面孔,平缓道:“那么,从此刻起:清岚为使女,钱忠为车夫,范阿四为护卫,孙顺为管事。诸位不负我,我亦不负诸位。”

言毕,她双手交叉,郑重一礼。

四人俱是一怔。随后,叉手的、抚胸的、矮身的,并着一堆客套话,乱七八糟地回了礼。主仆名分既已确切定下,楚琛目光再次投向城头阴影,转向范阿四:

“先前你和那地母护法说的,是哪地言语?”

“呃?就是契丹话。”

“槐县有没有契丹人做官?”

“俺就一收猪杀的……”

“……钱忠,你知道么?”

“我是辽州的车夫哇郎君,我只管记路。”

“小郎君,”孙顺忽然开口,“槐县县令是汉人。巡检倒是个契丹人。”

“是也!郎君,我也记起来了!”钱忠急声附和,“北面官哪轮得到汉人?”

“何止不爱给汉人。”范阿四一声嗤笑,“俺也不是汉人,你看俺有么。”

巡检管的是什么,北面官又代表什么,楚琛一概不知,但知晓县城城墙后有两个官员分属不同系统,这便已然够用。楚琛沉吟片刻,决断道:

“稍后我去城门下喊话。等我喊完,范阿四,你用契丹语再喊一遍。”

手下们自然没啥意见,她也不指望他们能提出什么建设性意见。于是,如同赶路时一般:钱忠举火在前引路,楚琛居中,余者环列两侧。

过护城河,至城垣下。城门紧闭,黑暗中投来幽冷目光。楚琛无视它们,用力清了清喉咙,深吸一口气——

“我有紧急军情!”楚琛放声大喊,“求见槐县县尊!”

范阿四一下睁大眼,楚琛隐晦地瞪去一眼,他醒悟过来,扯着嗓子用契丹语吼了一遍。

而几乎就在他喊完的同一时刻,城楼之上,一道身影霍然站起。

是个留着短须的中年男子。类似范阿四,两颊垂辫,头顶却是小帽,看不清是否剃秃。他身着浅色圆领袍,扶着墙,举着火,上下打量他们一番,也抬高声音:

“@#&*¥%¥#?”

楚琛低声问:“他说什么?”

“问是哪来的军情。”

“回他,我得面禀县尊或巡检。”

范阿四翻译了。中年人再望来一眼:“劳烦小郎君稍待。”

居然主动换了汉话?楚琛心头微讶,正待细看,中年人却已缩回城垛之后。一时间,城头空荡,唯余火把投下跳动鬼影。范阿四咂了咂嘴:

“小郎君,这人古怪。”

“怎么?”

“他说话腔调像那些个贵人……”

“这有何怪?”

“贵人夜里忙着享福,干嘛要来守这破门?”

这倒是。可来都来了,他们也只能等着。过了快有一刻钟,城楼上隐约透来交谈之声。很快,又一颗脑袋探出。

也是个蓄短须的中年人,头上戴的却是顶嵌金属的无帻冠,身上着衣也是右衽。

视线一对,楚琛立即叉手低头,作恭谨状:

“可是槐县县尊当面?小子从清风镇来,有紧急军情——”

“拉他上来。”

吱呀——

一只像篮的硕大筐子被绳索吊着,颤悠悠地从城头降下。楚琛一脚踏入,正要示意范阿四跟上,先前那圆领袍中年却忽然开口:

“小郎君,你先一人上来。”

这人还挺谨慎?楚琛故作为难道:“可……小子不通契丹语……”

“无妨,我也能说。”

混不过去。楚琛只得令众人待命。待被吊上城楼,那后到的戴冠中年道:“我是张渥,本县县令。你有何军情?”

楚琛再度叉手施礼,急急道:“县尊,饥民举事,清风镇破了,莫里正庄子被劫!”

“什么!?”张渥大惊:“乱民几何?”

“大约,呃,起初不过三五百,”楚琛稍作停顿,似在回忆:“后来沿路裹挟,已成汹汹大势!至少……”

“报实数!”

“五千往上,或许更多!县尊,小子匆忙逃来,没法细看……”

“……罢了!你先下去!来人——”

“慢着。”圆领袍中年突然抬手,接着,他踱步上前,绕着楚琛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一步之内:

“小郎君,可携有照身文书?”

这是什么鬼。楚琛心头一凛,面上不动声色道:“由我护卫拿着。郎君想验,得喊他上来。”

“不急。”中年人笑了笑,“某还想请教……清风镇破时,小郎君身在何处?又是如何得知莫里正家宅遭劫?”

“不敢欺瞒郎君。”楚琛神情一黯,语带沉郁,“小子楚辰,辽州人士。因不愿事素慎,这才南逃。”

“途经清风镇,遇饥民起事,本想入镇报信,奈何……”她摇摇头,“那头抵挡不过。我观敌众我寡,只得连夜再逃,好向县尊告警。”

“年纪虽幼,却颇有决断。”中年人叹道,又转向张渥:“张兄,清风镇已破,你作何想?”

张渥垂眼扫来,神色阴晴不定:“你教我如何想?”

“兄才是一县尊长。”

“你还真是敢想。”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此刻不想,更待何时?”

这俩打的什么哑谜。楚琛心中暗骂,小心试探道:“县尊,如无他事……”

“你且等着!”张渥的视线不耐烦地扫回,转头对身边随从吩咐道:“你们几个,去请巡检过来,就说有要事相商……”又斜睨向那中年人。

“郑恒之,你满意了?”

楚琛:“……”

楚琛:“……?”

楚琛满头雾水,权衡再三,决定先悄悄靠边,研究城头火炬,不参与这场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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