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乾坤,和风灼目。
晌午将至,付濯晴和边连瑱才拾掇好东西搬至马车上,付濯晴东西不多,都是些书和衣衫首饰,还有一条狗,边连瑱就更少了,二人不约而同择了晌午出行,只因不想早起忙碌,还是晚点好。
是以昨儿二人先后不同脚上街,却买了一件同样的物件就是斗笠。
青雅县的车夫不管二人如何各自使银子,都不愿相送,害怕归途中有流寇作乱,有命赚钱没命花呀,是以只能二人择一人驾马车前行。
不过这件事虽然付濯晴和边连瑱不曾商量所行,付濯晴还是觉得她亦有责,所以昨夜杀人犯提议,路段艰难有流寇时他驾马车,安全无阻时她驾。
付濯晴同意了,她没什么不同意的,男子汉大丈夫有担当有责任,甚至于愿意在危难之际保护弱小,是正义做派。
杀人犯只对她一人有仇恨加身,她亦只对他恨之入骨,这也不代表在她予他暂时的安全生活里,就不能享受他的担当不是吗?
再说流寇山匪,是不会杀死她这位名义上的丈夫的,流寇山匪在遇见进京赶考的解元,是不会下杀手的,因万一解元高中,于山匪而言多了一条生路。
顶多就是不知道马车上的人是谁,先试图打劫一番罢了,既然杀人犯愿意逞英雄,那就试试呗,是英雄还是狗熊,一较高下便知真假。
正好她可以借此剿匪。
出城平缓,付濯晴带着一顶藤条编织的斗笠,跟柳大娘告别驾马车驶去城门外,风重热意不减,陈幸一家早于晌午前等在城门外朝里张望。
陈老爷手中拿着自己夫人的扇面给自己扇风,他在这儿等了许久,还没等来关系给他儿子前程的解元,难免心急。
“这付解元会不会一早就离城了呀,马上晌午了,也不见马车影。”陈母随之附和,唯独陈幸城墙脚下的阴凉处,不慌不忙,“爹娘,你们就放心吧,付娘子都是解元之身了,怎会口吐假话呢,这不还没到晌午嘛,再等等就好了。”
怎么不急啊,关乎自家儿子的前程,路上不太平,有解元之身保佑他儿,加之一路打点,此乃万全之策,错过这村没这店的。
为了表诚意,也为安全起见,三人同乘一辆马车,陈老爷新买的马车,于昨日送去付家,让付娘子和夫君能早一步登马车,他儿子就在城门处候着即可,那辆马车昂贵,足足花了他十两银子,里头他儿子的行囊钱财一应俱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别真的人财两空才是。
陈幸听着耳廓脚步急得团团转,给他爹娘吃了定心丸,“你们就别担心了,那马车我昨儿亲驾着送去的,我还能不了解付娘子为人吗?”
话音巧落,马蹄声缓慢递近,陈幸还不忘接了句,“我就说嘛,爹娘不必担心付娘子人品,那毕竟是解元,这不就来了嘛。”
付濯晴驾马车出城时,陈幸早已跟爹娘寒暄完,在他从地上起身看到是付娘子驾的马车时,大跌眼睛。
赶马车这种事为何不是边公子所做,而让堂堂解元亲自上手做呢,这可不成,他朝马车招手即停,跟自家爹娘挥手,示意人早些回去,单手撑住前室横木,一跃坐在付娘子身旁,善解人意道:
“付娘子辛苦了,接下来的路我来赶吧。”陈幸从胸脯掏出来一张地志,上头画圈的就是匪贼所在之地,他都记下了,哪里一路畅通,哪里几步一阻他都知道,何况他带那么些钱财上路,就为打点一切的。
他虽没出过远门,但地志还是能看懂的。
付濯晴依旧挥着马鞭,没动弹,她倒是侧目看了眼往她身边一坐的男子,低头仔细研究手中地志,摇头笑笑,“这么怕遇到山匪啊。”
陈幸身子倚在马车上,双手往下一坠,跌在大腿上,“但愿我们能拿钱消灾。”他当然害怕啊,也没见过,只听说这些匪贼从来不会放过老百姓,趋炎附势不敢劫官,只敢抢劫百姓物什,杀人灭口。
遮挡着马车的前帘从里被掀起,边连瑱啃着一个苹果露头出来,他听见外头说话,尤其是听这位陈幸说,拿钱消灾,他竟不知一县地主家居然也怕山匪,还是只敢在窝里横的旧朝专霸,手中拿着吃人血馒头赚的钱,要去给比自己强势之人双手奉上,岂不惹人笑掉大牙。
这世道依他看是谁横谁说话,人外总有人,海天永无边,边连瑱始终是瞧不惯这种以欺压百姓谋取地位的人家的,可和风已至,旧世不存,任谁也无法将旧世乱象一一解除,何况眼前陈幸家中也以缓缓改正,不再已欺压百姓而谋取私利。
他看不惯是陈幸心有所正,却依旧唯诺做派。
需宽和待人乃世道如此,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倘若陈幸自此而后,为正直之人,他也浅于表之尊重,不以势力定人高低,不以价高劝人吃饭,一个道理,视为对人命可贵的敬畏。
这是边连瑱娘告诉他的道理,人命尤为可贵,为商人也,周转百姓与物价之间,有钱所赚,要始终感念百姓勤勉。
可惜他都来不及给自己爹娘养老送终,自己就被杀害了,边连瑱心里酸涩,是对双亲的不孝,然世间事,并非他一人之力能扭转乾坤,既来则安,他爹娘年纪不足五十,待他有朝一日杀死付濯晴,应该就能回家和爹娘团聚了。
路上山岭路悬,稍有不慎,就能连人带马车一同掉下悬崖,匪贼也不敢在此作乱,谁也怕掉下去一命呜呼,边连瑱身子往马车中间挪了挪,防止马车不平衡倒向一侧,他嚼完口中碎果,手肘扛了下陈幸,“你拿那些钱,只为打点山匪?”
这钱要是分发给青雅县百姓,怕是能让一县百姓过几载无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可惜啊,就这么落入流寇手中,真是可惜。
边连瑱看着榻下的那袋银钱,心痛如绞。
陈幸一脸无奈,双手牢牢扒住横木板,身子侧朝马车里一转,“谁说不是呢,白花花的银子,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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