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后来……”桂嬷嬷的声音低沉下去,“老夫人从广陵老来临安看望朋友,救了一位受伤的贵公子。那位公子对老夫人一见倾心,”她重重摇头,满是惋惜与无奈,“奈何啊奈何!云泥之别,门不当,户不对!”
“那公子的母亲,那位高门深宅里的贵妇主母,”桂嬷嬷的声音里带上了压抑不住的愤懑,“岂能容忍自己金尊玉贵的儿子,看上个整日抛头露面、商贾出身的女子?她使了个阴毒的法子……”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那陈年的冤屈依旧灼人:“竟在江家作为贡品进献的一批云锦上动了手脚。说那丝绸浸染剧毒,害得她自己‘身中奇毒,危在旦夕’。这泼天的祸事砸下来,江家纵是倾尽家财也赔不起这天大的罪过!眼看……眼看就要家破人亡,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啊!”
“后来江家得以脱困,”孟玉桐心头一动,几乎是脱口而出,“是否与祖母脸上那道疤有关?”
桂嬷嬷的身体猛地一颤,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她缓缓地、沉重地点着头:“老夫人为了救双亲,救整个风雨飘摇的江家……”
她的声音哽咽得厉害,“她……她做了件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用自己随身的簪子……”桂嬷嬷的手颤抖着比划了一下脸颊的位置,“亲手……狠狠地……划了下去!就在脸上!一个女子,最最要紧的容貌啊!她说毁……就毁了!”
“那日下着雪,血珠溅在她红色的罗裙上,淌进雪地里,她却笑着同那贵夫人说:江云裳容貌已毁,再配不上公子,只求夫人高抬贵手,放过江家。”
孟玉桐心口猛地一缩,恍惚间,仿佛看见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女,手持染血金簪,在漫天飞雪中决绝地折断了毕生的骄傲与光采。
一股冰冷的寒意窜上心口,她的手无意识地探向自己的腹部,分明已经重来,可那处好似还有隐痛。
祖母那时应该也很痛吧。
她听桂嬷嬷轻声道:“也是那一日,老太爷骑着快马从广陵赶来,当着那贵人的面说孟家与江家早有婚约,不日即将成婚,老夫人与那公子没有可能。老夫人那日攥着染血的簪子,盯着他看了许久,算是应下了这桩婚事。”
“祖父与祖母是怎么回事?”
桂嬷嬷轻抚膝头磨得发亮的粗布帕子,继续道:“老太爷与老夫人原是竹马之交,偏生一个性子像春溪淌水,温润徐缓;一个恰似盛夏惊雷,凌厉张扬。可谁能料到,大祸临头时,竟是那素来温吞的人,单枪匹马闯了临安城。
“不过即便老夫人做到这份上,那位夫人还是不肯轻易罢休,非要将人留在她眼皮底下。她说,只要老夫人一辈子安生,江家便无后顾之忧。”
“老太爷是个厚道人,真心敬重老夫人。举家迁往了临安。老夫人嫁来后,他倾尽家财帮江家渡过了难关。老夫人感念这份恩义,也彻底收了心。”
“那些骑马、行医、走南闯北的日子,像一场梦似的,被她自己亲手掐灭了。她收起了所有张扬的性子,把从前用在商道江湖上的那股子劲儿,全用在了打理这个家上。相夫教子,规规矩矩。”
桂嬷嬷语气复杂,“老太爷待老夫人是极好的,老夫人也渐渐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归宿。那段日子,虽非始于浓情,倒也安稳和顺。可惜……老太爷福薄,去得早。”
“老太爷一走,老夫人就彻底变了。”
桂嬷嬷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怜惜,“她像是把最后一点热气儿也耗尽了。从前只是收敛,后来就成了现在的沉默寡言。唯有一样没变——就是守着这份家业的心,比磐石还硬。
“她经历过失去,知道风雨飘摇的滋味,所以格外看重这能遮风挡雨的家产基业,看得比命还重。那点决断和强硬,大概就是她年轻时那团火,最后剩下的一点点火星子了。”
桂嬷嬷看向孟玉桐,眼中有着过来人的通透:“姑娘啊,老夫人脸上的疤,是看得见的。可心里的那道……才是真真磨人的。”
“嬷嬷可知那贵公子一家……”孟玉桐话未说完,便见桂嬷嬷猛地按住她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惊惶:“姑娘莫问!有些事知道得太清楚,反而是祸。”
孟玉桐心头微凛。能让江家倾覆、让祖母不惜毁容、让桂嬷嬷这般讳莫如深,足见那“贵公子”的身份非同小可,只怕是江家当年万万招惹不起的人物。
“如此说来,”她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祖母这些年守着这诺大家业,步履维艰,过得很不容易。”
“谁说不是呢!”桂嬷嬷眼眶又红了,手指紧紧攥着帕子,“老夫人原指望老爷能立起来,顺顺当当接过这副担子。可……唉!”
她重重叹了口气,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老爷他……那性子您是知道的!回回顶着出去谈生意的名头,一去便是三五载杳无音信,在外头花天酒地,银子流水似的淌出去,正经生意没做成几桩!叫老夫人如何敢放手?
“这些年,老夫人是硬撑着这把老骨头,咬着牙苦苦支撑啊!府里那些眼皮子浅的,还背地里嚼舌根,说老夫人攥着钥匙不肯松手,贪恋这点权柄……他们哪里知道,老夫人守着这偌大家业,夜夜枕着账本难眠,一颗心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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