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明公主赵乐宁六岁生辰那日,她的父亲,大雍朝的主人抱着她登上蹑云楼,于极高处纵览皇城全景。
公主芳诞,皇城灯火通明,火树银花照彻长夜,天上地下都绽放着万千光华。
高楼之上,雍帝抱着乐宁,望着脚下铺陈的满城灯火,告诉她:“放眼天下,大雍铁骑所向,无人能挡。”
“吾儿乐宁,待你长大,为父便将天下最富饶的永乐予你做封国,愿你今后长乐安宁,永无烦忧。”
彼时的乐宁尚且年幼,不解俗世常情。
稚儿坐在雍帝的肩头,抱着他的脑袋,嘟囔道:“我才不要,瞧阿爹平日里多累啊,过得一点都没我快活。若是以后乐儿有了封国,即使有臣子分忧,又如何能有如今的逍遥?”
忽地她眼珠一转,又道:“不,不,我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
小公主大逆不道地拍了拍君王的头顶,笑弯了眼,得意洋洋地说:“待得乐宁长大,就天天去宫外玩,封国的事情就全部交给父皇处理。”
童言稚语,放肆无惧。
雍帝闻言未曾生怒,只觉小儿天真烂漫,甚是可爱。
他抱着爱女,敲了敲对方的额头,无奈笑叹,“你个小滑头,生来就是让父皇头疼的。”
乐宁顺势捂着额头,“哎哟”“哎哟”地叫唤。
“父皇父皇,你就说可不可以嘛?”
雍帝便笑着颠了颠肩上的爱女,打趣着说道:“你呀你,等乐宁长大,就说不出这么天真的话了。”
乐宁不服气,当即揪了他的头发。
那天晚上,君王与帝女的笑声回荡在漫天华彩的天空之下,深深宫阙中的无边清寒,似乎也因此淡去了许多。
流年辗转翩跹,灯火与笑声犹在近前,不过一瞬失神,长风穿堂拂灭烛火,幽夜中传来裂帛之声。
“公主恕罪。”
“公主恕罪。”
侍女惶恐告罪,跪地声连绵一片。
乐宁被这声音吵得头疼,烦躁地一挥衣袖,“行了行了,都给我出去。”
帝女一怒便如雷霆天降,侍人们齐齐急忙起身,如团团黑云朝殿外退去。
殿内顿时空空荡荡,仍有一个人影驻留在昏暗之中,侧颜清丽,如玉兰秀美。
女官兰泽重新点亮烛火,转身,见公主支着头倚在案几前,出神地凝望着面前的书卷。
兰泽自觉地低下头去。
可仅仅是一眼,那书卷上所绘制的图案便牢牢地烙在眼前。
窗外月光落了满卷,乐宁伸手,指尖虚虚地浮在上头。
千里江山呈于眼前,公主神情莫测,忽地想起六岁那年生辰,父皇带她登临高楼,言道要将天下收入囊中,还要将天下最富饶的永乐赐予她做封国。
言犹在耳,只是十二年之后,当年的言语皆化作梦幻泡影。
乐宁闭了闭眼,将舆图合上,随手扫到一旁。
“那边又有什么消息传来?”月色下,少女的声音微冷。
兰泽低眉垂眼,左右扫视片刻后,上前低声道:“盛朝那边似乎有了什么大动作,那位……近日来心急了许多,朝臣们颇有微词。”
乐宁听得奇怪,斜倚榻间,娥眉轻蹙。
“怪了,我那好哥哥向来能忍,怎么今个竟这么沉不住气?”
雍帝子息颇盛,膝下有九子十女。
前些年,许是倚仗着春秋鼎盛,雍帝并不急于定下储君之位。
不曾想一朝兵败于盛朝,外患未解,内忧爆发。
几位皇子发动政变,一世英明的雍帝旧疾爆发,死在宫外,平日里平庸无奇的七皇子趁哥哥们斗得昏天暗地,一鸣惊人,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七皇子成功上位,春风得意。
而对乐宁来说,事情就不怎么好了。
中宫空悬,自然无所出,贵妃苏氏为嫔御中至尊者,膝下生养了雍帝的幼女。
作为雍帝最宠爱的孩子,乐宁向来不懂得委屈自己,纵然她不是故意,也难免会让其他人受些委屈。
眼下政局初定,活下来的皇子公主们惴惴不安,等候发落,若非前线战事危急,恐怕上位的七皇子早就已经处理了他们。
局势兔起鹘落,想要求生,容不得乐宁拖延太久。
只是,仍有一事牵挂心头,教乐宁难以利落地做下决断。
乐宁闭目沉思,扣在案几边缘的手指不断敲击着,沉闷的声音荡开在深夜当中。
珠帘相击的声音自远处倏然传来,侍女躬身上前,悄声道:“殿下,娘娘的药快煎好了。”
乐宁豁然睁眼,终于懒洋洋地起身。
一众侍人捧着盆盂、裙裳、首饰等候在一旁,见状动作小心地上前,为公主打点出行的装扮。
乐宁换上新做的裙裳,披着长发坐在镜前,任由侍女为她挽发梳鬓。
近日长乐宫内气氛压抑,侍女们亦是初来乍到,不敢轻易放肆,此时觑着公主的脸色,不疾不徐地为她梳妆。
眼见公主面无表情地坐在镜前,也无动作,侍女的心也没之前那般紧张了。
梳妆的侍女从妆奁中拿起了一根凤穿牡丹的步摇,正要往公主发间簪去,忽听耳边乍然响起一声喝止。
“拿下去,换那支红玛瑙的,妆上得鲜亮些,不要用香。”
冷不丁听公主来了这么一句,侍女惊吓之余,连忙循着公主的吩咐做事。
可许是太过紧张,侍女握着簪子的手指不住颤抖,一直没能为公主簪上。
兰泽见这新换来的侍女笨手笨脚,多事之秋,未免惹得公主生气,生出事端,便主动将侍女手中发簪接过,而后亲自上前,为公主上妆。
身边暗流汹涌,乐宁却无心理会其它。
宫变之后,她身旁的人被换了十之八九,也不知都是从哪来的人。
每次瞧见他们,乐宁都难免心烦意乱,索性合上眼不再去看。
她盘算着自己身边的金银细软,称量着自己这一身武功毒术,琢磨许久,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心中开阔,睁眼时眼前也甚是亮堂。
乐宁望着镜中忙忙碌碌的女官,忽地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的侍人全部退下,只留兰泽一人留在原地。
今年十八岁的琼明公主容颜美艳,眉间仍有青稚之色。
她口吻轻松地问兰泽:“本宫已下定决心,待母妃身体好些,就寻个祈福的由头出宫去,届时你可要同本宫一齐离开?”
兰泽伴她长大,知晓她的盘算,虽知晓公主所言实在天真,事成的希望甚是渺茫,但仍是点头应承。
乐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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