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魈?”
“这世间竟真有这等精怪?”
众人移步内堂,曲筝听福生讲到此处,不由惊奇出声。
云溪信中曾提及,这青阳疑是掳掠王家村幼童的邪道,如今看来,应是确凿无疑。
据村中小童所述,当日先是山魈在村中作祟,再发生的幼童拐卖案。
若在王家村中作祟的山魈是青阳或其同伙。那青阳在伏羲山中突遇山魈,却仓皇而逃。足见此物现身,并不在他算计之中。
那袭击福生等人的山魈,又是何方之物?
“莫非是叶公好龙?假山魈遇上真山魈,相形见绌了?”
众人正思量间,却见福生面带苦笑。
重霄轻叹,“如今在这空谈精怪也于事无补,先听福生继续说吧。”
*
福生醒来时,只觉周身被暖意包裹,耳边不时响起短促的噼啪声。
“这是哪?”他缓缓睁眼,岩壁上跳动的橙红光影映入眼帘。
他目光无意识地游移,掠过近处嶙峋的石壁,光影摇曳,逐渐被无边的黑暗吞没。一片混沌中,有一点微弱的亮光在远处闪烁。
好困......他是被山魈吃掉了吗?
好困......
“福生,福生。”睡梦中,福生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
“书呆子,醒醒!”
是少爷!
福生睫羽微颤,昏迷前的景象倏然涌入脑海。
伏羲山的鬼火、被掘开的坟冢、伪善的丁复与妖异的青阳......
一切最终定格在山魈那双冰冷空洞的瞳孔中。
福生双眼陡然睁大,猛地坐起身,却发觉自己被严实地裹在一张皮毯中。
“福生,你可算醒了。”一旁的孙慧剑看着他,松了口气。
孙慧剑裹着皮毯,盘坐在旁。他身后三尺处,一个小型火堆燃烧着。火苗舔舐着干燥的柴枝,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福生愣愣地坐在原地,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你傻啦!?”孙慧剑伸出手,试探地在福生面前晃了晃。单薄的中衣袖口滑落,露出腕间渗血的棉布。
福生目光一凝,落在孙慧剑腕间的绷带上,随即急切地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掌。触手一片冰凉,隐约能闻到草药清冽的香气。
“是真的。”
“我们......没有被山魈吃掉吗?”
“你真傻了,这世上哪有什么山魈?”孙慧剑抽回手,手背转而覆上他的额头,“我看你是烧糊涂了。”
“是伏羲山上的猎户救了我们。”
孙慧剑站起身,露出身后一块平整的大石,石上放着一个陶罐。
不远处立着个简陋的木架,上面挂着弓箭和绳索。角落里堆着码放整齐的干柴。旁边还摆着一张竹匾,里面盛着些药材。
孙慧剑捧起陶罐,递到福生面前,“喏,还温着呢。”
福生下意识接过,是一碗鸡汤。
“猎户?”
福生低头看了看身上盖着的皮毯。
这毯子呈灰黑色,针毛硬挺,底绒薄软,针脚有些疏漏,有拼接痕迹,看毛色质地,应是一张鞣制的兔皮毯。
难道真是他看错了?当时看到的,是费费或猿猴之类的动物?
“你发什么愣呢!”孙慧剑道,“你胸口挨了好几脚,皮肉都泛紫了。”
孙慧剑在马车上用的点心比福生多些,他意识恢复时已被青阳扔在棺椁中放血,随后又因失血昏死过去。
等他再度醒来,人已在这处山洞之中,腕上放血的划痕也被人妥善包扎过。
据救下他们的猎户说,他上山行猎时发现两人晕倒在一座废弃的车架上,便将人带到这处山洞落脚。
亏得夜间寒冷,延缓了伤势恶化,加上救治得时,这才保住了他的小命。
福生虽伤得不重,但体质较弱,受了惊吓以致风邪入体,发起了高热,醒的倒比孙慧剑还迟些。
孙慧剑倚在福生肩膀,叹道,“也不知家里怎么样了。”
“那丁复、青阳当真可恶,竟用此等邪祭淫祀!”孙慧剑切齿道,拳头猛地向上一扬。
“等我们回去,定要将他二人绳之以法!”他愤而起身,却眼前一黑,随即跌坐在地。
福生连忙扶住他。孙慧剑神情恹恹,“爹娘说不定还以为我已经到了嵩山呢。”
“没想到啊......以为是策马扬鞭,纵情江湖。没想到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呸呸呸,是困不是死。”孙慧剑连忙避谶,纠正道。
“哎,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他兀自感慨。
福生看着孙慧剑这番唱念做打的模样,心头阴霾倒也驱散了几分。他正欲开口,却听得洞口处传了一阵模糊的低笑。
“这小兄弟,当真活泼。”
福生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高挑身影掀开洞口遮风的草帘,步入洞中。
来人约莫五尺半高,身着深褐交领短褐,下着直筒长裤,皮革束腰,挂工具袋,并附一柄短刀。脚蹬皮靴,一头乌发用布巾随意束在脑后。
他面色如小麦,额头开阔,鼻梁高挺,剑眉之下,目光炯然。
这猎户自称姓燕,家中行六,伏羲山人士。祖辈常在山中行猎,听闻了福生二人的遭遇,愤愤不平道。
“这世间竟还有这等邪门歪道!两位小兄弟且放宽心,明日一早,我便去向附近的山民借辆车来,送二位下山归家。”
二人听罢,连连致谢。
燕六替孙慧剑重新上药,留下一天的干粮,又为二人熏了驱赶虫兽的草药。约定好明日上山的时辰,便下山借车去了。
二人站起身,互相搀扶着走到洞口,福生掀开草帘,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这山洞处在山腰,洞旁岩石错落,缝隙间窜出不少野花。不远处生了几棵酸枣树,挂满了青果。几丛野菊在向阳处开的正盛。
放眼望去,对面山峦一片幽绿,偶有溪涧零落。山谷间梯田层叠而下,远处村落燃起渺渺炊烟。
夕阳斜照,白云舒卷,燕子列阵翩飞。耳畔蝉鸣连绵不绝,山风拂过林海,带来一丝凉意。
福生与慧剑呼吸着山间空气,这才切实有了劫后余生的实感。
等到第二日,待太阳从橙红变成白色,福生二人坐在山洞口,等着燕六到来。
不多时,燕六赶着辆牛车缓缓从山道而来,“让两位小兄弟久等了。”
“昨日山脚下的村落有名旅人猎得了山猪,今早驾着几辆驴车去了县里。我去的迟了,只好向村民借了头黄牛,临时搭了辆牛车。”
孙慧剑大为感动,连忙道,“燕六哥,您放心,等我们回了家,家中长辈定有重谢。”
燕六笑道,“这都好说,左不过几只山鸡的事。眼下还是送你们兄弟回家更为要紧。”
说罢,几人上了车,向东南方向行去。
不料刚行了几里,忽然下起了太阳雨。幸好燕六车上备有蓑衣,几人急忙披上。
福生担忧孙慧剑的伤口,赶忙从车上取下斗笠为他戴上。随即褪下自己的外衣,正欲撕开里衣,却被孙慧剑一把按住。
“你这书呆子,风寒还没好利索呢,再淋了雨岂不更遭罪。”孙慧剑左手撑着斗笠,咧嘴笑道,“放心吧,小爷我身子骨结实着呢!”
燕六为黄牛披上蓑衣,见状笑道,“二位真是兄弟情深。”
“这是自然。”孙慧剑应道,“我们自小一块长大,可以说是一日都没分开过。”
三人在树下躲雨,眼见这雨戚戚沥沥,竟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燕六随即提议,“不若先去山脚下的村落歇歇脚,等雨停了再走?”
福生二人自无异议。
三人重新上车,燕六手中藤条轻拍牛臀,驾着牛车缓缓向山脚行去。
秋雨微凉,旅途漫长,倒是适合谈天说地。
孙慧剑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率先开口。
“燕六哥,还不知道您尊姓大名呢?等我们回了家,定要去慈云寺给您立个长生牌位。”
“您家有几口人?成婚了没有?我让我爹娘给您立个齐全的!”
燕六闻言哈哈大笑,“没想到小兄弟年纪不大,竟还信这个。”
“我自个儿倒是不信。”孙慧剑接话道,“可话本上不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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