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大抵是听见了魔族的消息,家家户户门板紧闭。

脚下是不平整的石子路,几片早落的花瓣深深嵌入泥泞中,凌辞盈慢悠悠走了许久,顺着记忆,回到了山脚那片被烧毁的废墟处。

许多短促混乱的片段在脑海中闪过。

海棠村,白色长毛大妖,被烧毁的屋子,被卖掉的孩子。

一团线好像绕成了死结,她一头撞了进去,本就不清晰的局面,更加理不清,也看不透。

腰间符咒突然滚烫无比,身后一阵疾风呼啸袭来,凌辞盈目光一凛,自袖中化出一把长剑,转身抬肘去挡。

黑雾自虚空中翻涌而出,裹挟着一股强大道威压朝她不断逼近,举剑的双手不断颤栗着。

雾中现出一道红色光影,犹如一把无形利剑,猛然冲向她胸口。

闷哼一声,凌辞盈被这道力击退,双腿弯曲重重砸向地面,整个人被掀开好几米远。

她半弯着身子,身侧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单手握住剑柄,这才堪堪稳住身子。

黑雾散去,周围草木不再晃动,归于平静,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体内传来一阵剧痛,凌辞盈垂着头,手背慢条斯理地擦掉嘴角的一丝血迹。

一道黑色的衣摆映入眼帘,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邪魅阴恻的笑声:“第一次见面,该不该先自我介绍呢?”

凌辞盈缓缓抬起头,一双猩红的眸子毫不遮掩地与她对上。

他笑得有些恶劣,一头银发披散在身后,慵懒散漫,明明是张妖艳俊朗的脸,面目却十分可憎。

银发红瞳。

就算二人从未见过,凌辞盈也能一眼认出他来。

积压十年的恨意逐渐暴涨,凌辞盈拔出长剑,立马飞身闪到他面前。

扶情没有闪躲,直直地迎上她。

剑身破入胸膛,却没有任何血迹流出。

男子低头轻笑了声,动作轻柔地伸出两指,“噌”的一声,剑从中间断成两半。

胸前的伤口转眼间便愈合,完好无损,不见一丝痕迹。

凌辞盈一怔,还未来得及反应,双手便被一双宽大的手掌握住,巨大的力量一带,她整个人被圈入怀中。

倘若忽视掉两人眼中的杀意,这姿势极其暧昧。

扶情垂下眼:“看来我不需要自我介绍了,凌、辞、盈。”

“如此想我?”他勾着一边嘴角,一字一句道,“第一面,就急着投怀送抱?”

凌辞盈挣扎了几下,手腕被一只手掌紧紧抓住,周身灵力被压制。

不痛不痒的反抗,犹如一只刚出生就呲牙咧嘴要挠人的小野猫,没有一点威慑力。

“我确实很想你。”凌辞盈讥笑了声,不再浪费多余的力气,“这十年,我无时无刻,不想着让你灰飞烟灭。”

她现在杀不了他,但总有一天,她会亲眼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

扶情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依旧把人圈在臂弯中,闻言,离她更近了些。

他低下头,附在她耳畔,在外人看来,好像一对亲昵缱绻的爱侣:“幸好当年被扔下妄念崖的不是你,不然,我可要心疼了。”

凌辞盈厌恶地别过头:“我会把你的舌头割下来,拿去泡酒。”

恶心,说的话和他这个人一样。

扶情依旧没有搭理她,自顾自的说道:“可惜,我的真身在魔界,你现在,是杀不了我的。”

凌辞盈微微皱了下眉,怪不得,她能那么轻易地刺中他。

“不过。”扶情饶有兴致地看了眼她的手,“美人儿,你好像不会用剑啊。”

少女的指腹和虎口光滑白皙,不见半分粗粝,刚才握剑的姿势,也不是十分标准。

“我还以为,凌清秋的女儿,会成为下一个断情绝念的剑修呢。”

凌辞盈冷冷地剜了他一眼,“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一条狗,不会开口说话呢。”

她最讨厌的,就是凌清秋女儿这个身份,还有她应该成为一个剑修这样的话。

男子幽幽叹了声气,一双猩红的眸子带着一丝受伤,语气委屈:“美人儿长大了怎么那么凶?还有,本将军可不是狗。”

目光落在那处纤细白皙的脖颈上。

与生俱来嗜血的欲念在体内暴涨,他舔了下嘴角,莫名地,好想咬一口。

狗,也不是不可以。

他勾了下唇,逐渐附身靠近。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声音从前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什么时候,一条狗都可以碰我的人?”

一阵飓风掠过,黑红色披风随着衣摆落下,撕裂半空,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他面无表情,只一双淡漠的眸子,阴沉地盯着扶情。

凌辞盈张了下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倒是身边的人先轻笑了声,语气疑惑,还带了一丝惊喜和期待:“你的?”

若没有记错的话,当年要不是凌辞盈不在那个凡人女子身边,他也不会抓错了人,把薛让尘扔下了妄念崖。

扶情恶劣地勾起一边嘴角:“薛让尘,你不恨她吗?”

薛让尘没有答话,垂眸冷冷地睨着扶情的手,凌辞盈倏地抬起眸,想要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变化的情绪。

这个答案,她也想知道。

许久,他嗤笑了声:“就算是我讨厌的人,你也没资格碰。”

答非所问。

没听到想听的答案,凌辞盈默默收回视线。

扶情本来就不打算在这纠缠下去,来的只是的他一个分身,他根本就没有把握能赢过薛让尘。

见他的态度,扶情微眯了下眼,垂眼望向臂弯中的女子,心情很好似的向她告别:“下次再来找你。”

“不过,与他有关的人,我一向很感兴趣。”

威压刹那间撤去,失去扶情的禁锢,凌辞盈脚下一软,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下一瞬,一只手拦腰抓住了她,紧紧一息,手掌很快收回。

凌辞盈揉了下被捏得有些发青的手腕,而扶情在那瞬间便已经没了踪影。

她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勉强扬起嘴角:“让尘哥哥,你是来找我的吗?”

刚刚和扶情出了手,体内灵力现在十分混乱,凌辞盈忍不住重重咳嗽了几声,脸色也有些苍白。

薛让尘皱着眉头,极其不耐地拉过她的手腕,清冷的气息逐渐涌入经脉,凌辞盈试着调息了一下,原本紊乱的灵力顺畅了不少。

少女的脸色不再苍白,终于有了丝红润。

他随意掠过一眼,没有过多停留地收回手,转身便要离开。

衣袖被拽住,他微微侧目,“放手。”

凌辞盈听话地放开,薛让尘明显怔了一下,眉眼间的不悦又多了一分。

“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不知道。”薛让尘重重拍着那片衣角,好像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凌辞盈忽视掉他的话,自顾自问道:“扶情为什么要杀那些村民?你为什么要来海棠村?又为什么要烧了钱家院子的海棠?”

薛让尘冷冷地睨了她一眼,讥笑了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凌辞盈不说话,就站在他面前,直直地看着他。

她变了很多,性格没有小时候活泼,话很少,也不怎么爱笑,但是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眼睛。

就算眼底没有笑意,冰冷如霜,看起来毫无感情,却和初见一样,干净透亮。

无数次,他觉得自己很讨厌她的时候,对上那双眼,他会勉强在心里劝说自己忍耐,权宜之计,仅此一次而已。

凌辞盈放低声音:“我想知道。”

薛让尘转过身,没有立即回答,但是也没离开。

两人就这样站在原地,周遭好像布了一层结界,静得只能听到浅显的呼吸声。

“那我就要告诉你?”他轻笑了声。

凌辞盈不答话,这些事情,除了问他,她没有其他的办法。

倘若他不想说,她自然也强求不来了。

她捡起地上的两截断剑,小心地放进了乾坤袋。

这是下山前,萧师兄为她准备用来防身的剑,带回去,说不定还能修好。

忽然,手腕上传来冰凉的触感,他幽幽地开口:“最后一次,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虽然没有听到确切的答案,但是凌辞盈清楚,他心里定是有怨的。

至于那句再无瓜葛,她愿意相信,只是他嘴硬罢了。比起那些,她还有更想知道的事。

凌辞盈直直地望着他,“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他很快出声:“收拾扶情。”

凌辞盈愣了下:“扶情为什么杀人?”

薛让尘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不是告诉你了吗?跟我有关,他都很感兴趣。自然是我想杀人,他就要杀在我前头。”

魔族天性暴虐,人命,对他们而言不值一提,只是闲暇时找的一个乐子,凌辞盈不怀疑他话中的真假。

“那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我可没想杀他们。”薛让尘朝她走近了两步,压低声音,要多恶劣有多恶劣:“我想要的,是让他们生不如死。”

日日如万蚁噬心,苦不堪言,无药可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的痛苦,慢慢血尽而亡。

只可惜,中途冒出扶情这个蠢货,他想慢慢折磨别人,这废物偏偏同他作对,直接杀了那群人。

“你为什么要折磨他们?”

问这话时,凌辞盈心里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前方那层迷雾,好像隐约快能窥见光亮。

闻言,薛让尘毫无表情地看着她,那双眼,比她见过的任何时候都阴寒。

转眼间,男子别过眼,轻轻摩挲了下指尖,“因为,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一样的垃圾,就该一样,痛苦地死去。

凌辞盈攥了下手心,语气有些慌乱,“是这间烧毁的屋子,生前那对夫妇吗?”

脖颈突然被一只手掌掐住,薛让尘冷冷地垂着眼,目光森然至极:“你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像是听到了什么刺激的字眼,他手背青筋突起,眸中满是杀意,凌辞盈拧着眉,试图掰开他的手指。

虽然他用了很大的劲,但是并没有掐疼她,凌辞盈也并不害怕。

她轻轻咳嗽了几声,从齿间溢出一个字:“痒。”

男子的指腹粗粝,掌心也有些粗糙,整只手覆在喉间,拇指还偶尔摩挲着她的肌肤,明明是极其危险的姿势,可凌辞盈偏偏觉得。

有些痒。

薛让尘皱着眉,眼底闪过几分愠怒:“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身子微微怔住,他的手有些大,凌辞盈只好两只手包裹住他,“让尘哥哥。”

“那些村民说的,在那场大火中见到的白色大妖,是你对吗?”

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他的神情有一瞬间地错愕,慌乱地收回了手,一言不发背对着她。

瞧见他的反应,凌辞盈已经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困扰她的那团思绪,就这样被解开。

脚下步子微微上前了两步,薛让尘身子一僵,彻底呆怔在原地,他哑着嗓子:“你干什么?”

凌辞盈从身后环抱上他的腰,一如小时候,她每次抱着阿娘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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