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微并非第一次听到顾絮影的名字。
前几年,闺蜜兰君若就曾约过她一起去看画展,她记得兰君若转发的那则画展宣传稿里,顾絮影就在参展画家之列。
只可惜当时沈云微远在英国,正赶上课题研究到了关键时候,导师死活都不放她走,她只好留了下来,隔空对着闺蜜再三道歉爽约的事。
兰君若没怪她,最后自己一个人去了画展,后来还拍下了很多顾絮影的画,全发给了她。
那些画,沈云微直到今天还有印象。
此时见了画家**,自然热诚倾诉夸赞:“嫂子,我看过你的作品,色彩运用地特别好!看得出你很喜欢画自然,笔触很有灵气。当然了,我主要学的是考古,平时擅长的也都是些古董,我也就说点自己直观的感受啦。”
顾絮影性子温和缄默些,对于社交,其实不太擅长。
但也听出沈云微这并不是客套话敷衍她,而是真诚地喜欢她的画,也绝对真的看过她的画。
面对夸赞,顾絮影终于也打开了话匣子,笑道:“云微,谢谢你这么说,我最近正为了手头的一幅画头疼,瓶颈期搁了两个星期,还是没灵感,有些消沉,所以秦牧才提议一起来北城转转,顺道看看扶光秋拍预展。”
“听你提起几年前的那些画,我好像也跟着想起了自己的初心。”顾絮影在一幅画前站定,追逐起事业的起点来源,她心中感触良多,“从小喜欢画画,就是想探索自己的内心世界,也可以说是自己那时那刻的情感或者情绪。”
“我小时候尝过痛苦的滋味,画画能带我去另一个世界,能消解这份痛苦。后来,苦尽甘来,我的世界好像只剩下幸福,身边有爱人,有宝宝,有妈妈,有很多爱我且我爱的人围绕着我。”
顾絮影回眸望向沈云微,灿然一笑:“云微,我现在唯一的烦恼,不过是画画偶尔遇到瓶颈期,这么一想,这种烦恼本身该是一种幸福。”
沈云微估计着,面前的女孩应该只比她大个两三岁,但人生阅历却比她厚重许多。
她不知道顾絮影幼时经历过什么,这些估计秦砚修都不太清楚,但听顾絮影的语气,也知道从前过得艰难,不免有些心疼。
然而,顾絮影后来的那几句话,又像是凤凰涅槃,原不用旁人的安慰。
于是她只笑道:“嫂子,只要以后的生活都很幸福,那先苦后甜确实值得。我好
羡慕嫂子现在事业那么成功,其实不止听我闺蜜说起你,就连我大姐,也提过你的名字。
“你大姐是……顾絮影回忆了下,“是叫沈云夷吧?
见沈云微点头,顾絮影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我就说呢,单看你们的名字就感觉是姐妹,我也看过她的雕塑展,她好厉害,能在意大利和法国办展。
大概是艺术领域触类旁通,互相联系。
一个雕塑家,一个画家,且都在各自领域散发光芒,互相听过名字,看过彼此的展,也不算太意外。
沈云微听她谈起自己大姐,更是感慨有缘,道:“那更好了,等有机会,我一定要组个局让你俩也认识认识,加个联系方式什么的。
“对了对了。沈云微主动拿出手机,点开微信,要扫顾絮影的二维码,“嫂子,差点忘了加你微信。
顾絮影亮出二维码,沈云微迅速添加好友,慢悠悠道:“沈云微,云朵的云,微笑的微。
顾絮影一边备注名字,一边也柔声自我介绍:“顾絮影,柳絮的絮,影子的影。
接着,她又道:“云微,咱们之间,你就别总一口一个嫂子啦,我想听你喊我姐姐。
顾絮影身为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见了沈云微后,实际上很喜欢这个比她小点的女孩。
“OK!絮影姐,姐姐姐姐~沈云微自然应得极快,“喜欢被叫姐姐还不简单嘛,满足你。
沈云微上头两个姐姐,简直就是姐姐专业户,从小嘴里就是“姐姐长、“姐姐短,这么叫着长大的。
而顾絮影听了这句“姐姐
两人没有刻意去等秦砚修与秦牧,一边聊天,一边看展。
闲聊时,难免谈起两边情况。
秦牧的爷爷与秦砚修的爷爷是亲兄弟,这亲戚关系确实不远不近,且因为秦牧爷爷早逝,两边孩子小时候没有大人带着互相走动,所以来往不多。
也就是他们都成年了,这才开始互相主动联系,时不时聚一下,可又因为家里情况都太复杂,事情多,前些年秦牧结婚时,秦砚修也没能去。
“因为他们这层关系,今天有缘认识了你,我很开心。热络起来后,顾絮影也跨了一步,轻轻挽住沈云微的手臂,“专业人士快来帮我讲解下面前的画,我想知道。他的晕染太美,用简单的水墨勾勒,就能构成仙
境,画里的人物也是翩然如山间高士。
说起来,沈云微接触的书画确实不少,见多识广,与顾絮影这个画家自然兴趣一致,共同话题极多。
“哎呀,要在顾大画家面前班门弄斧了。沈云微开着玩笑,俏皮地眨了眨眼,“我不过是死记硬背点知识,你却是内行人看门道,只能说互相交流看法吧。
她们面前陈列着的,是一幅傅抱石的水墨画。
沈云微虽然不负责中国书画部分,但闲时也翻看过其他部门制作的拍卖图录,把这幅画的背景记得很熟。
紧接着,她向顾絮影说起的,就不止是眼前这幅画了,还有她了解的傅抱石绘画风格。
出生于1904年的傅抱石,是我国“新山水画
“他最擅长画山水、人物,而且技法炉火纯青,喜用浓墨、渲染,画中有诗,意境深远。沈云微站在近处,详细讲解着,“最妙的,还是他能很好地将中国传统绘画技巧与现代元素相融合,笔触迅疾灵动,有股酣畅淋漓。[1]
“还不止。同为画家的顾絮影则指出,“我最佩服的,就是他对笔下山水的把握。山水也分南北,南方婉约细腻,北国苍茫磅礴,他都能准确呈现,可见功力深厚。
她们正聊得投契,只见不远处秦砚修三人走来。
秦泽嘟囔两声,直叹差点迷路,扶光艺术中心占地面积实在太大,真是一通好找。
秦砚修与秦牧却很安静,各自在沈云微与顾絮影身侧站定。
过来预展,原本就是为了看展。
他们一行五人,一齐停驻在一幅画前,共同赏画。
傅抱石的这幅山水画,她们两人已经看完了,但还是耐心地一起又给大家讲解一遍。
接着,一路上看过去,又见了李可染、齐白石、张大千等人的画,这些画平时在省美术馆等地,都是绝对的稀罕物,今天在扶光秋拍的预展,却一幅接着一幅,蔚为壮观。
顾絮影说起这些画来,都能娓娓道来,头头是道,沈云微听了赞赏地不住点头。
外行人不免走马观花,又看了几幅,秦砚修就停下请教。但请教的人却不是顾絮影,而是沈云微。
顾絮影也曾听秦牧说起两人的感情状态,看出这两人正暧昧着,便看向秦牧,与他默契对望了眼。
问的是画,却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听你说了这么多,我却忘
了问最要紧的。”秦砚修走到沈云微身后双手状似无意地轻轻搭在她肩上“云微以你的经验该如何看展才能有所收获呢?”
“你怎么突然感兴趣了?”沈云微愣了下男人浅而温热的呼吸就喷洒在她后颈引起一阵酥麻。
她明明记得洛叔也有谈起秦砚修对书画完全无感旁人从前送他的名家书画大多都深藏库房并不挂出。
沈云微听了只觉得暴殄天物!
“人的兴趣本就是流动的。”秦砚修温声央她“快点教教我沈老师。”
她明明比他大七岁他现在却突然改口称她“老师”颇有调侃之意听着倒也觉得新鲜。
“好吧我讲讲我自己习惯的一种观赏画的方法。”沈云微后退半步让二人的站立位置转为秦砚修在前。
接着她拉着秦砚修来到面前这幅画的正前方站定。
“首先你要停驻下来把所有注意力都落在眼前的画上。”沈云微讲得认真“秦砚修注意第一时间接收信息的就是你的眼睛。一幅画一眼望去每个人的眼睛都会捕捉到一个焦点。”
她顿了顿似乎在教导秦砚修的过程中她自己也在重新观赏这幅画缓缓道:“然后你要认真思考你眼中捕捉到的焦点为什么成为焦点到底是什么吸引了你的目光。”
沈云微自己几乎已看画看到入神程度语气轻而柔软:“或许是细节与色彩或许是笔触。距离远与近观感都会不同。就像眼前的一棵树近了才发现
而她并未注意到此时站在她侧前方的秦砚修已经默默退后了些。
男人的眼神经她教导确实专注更深可目光投向的对象却不是画。
“近了才发现美好拥有细节与温度拥有完整的血肉。”秦砚修在她身旁低声道。
明里谈的是画可秦砚修炙热的眼神却略过画望向她。
“对就是这样。”沈云微只当他单纯谈画赞同地点了点头“掌握好方法审美能力就会更高一个层次。”
一句接一句频道却不同。
秦砚修本想再找个借口请教沈云微沈云微却见顾絮影已经往前走连忙追了上去。
女孩口中唤着“姐姐”已对顾絮影有了几分依赖。
随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里秦砚修怎
么也插不进去她们二人之间偏专业的聊天,最后只好幽怨地望向秦牧。
秦牧看了好笑,说起来二人同龄,成年后也算是越来越熟,在秦牧眼中,秦砚修更成熟内敛。
毕竟秦牧自己早些年还有母亲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父亲也顾及着名声,哪怕演戏也会对他好。
而秦砚修不同。
母亲不在身旁,父亲又对他冷淡,即使有个爷爷,由于身体缘故,也做不到时时刻刻照拂。
在这种家庭环境中长大的人,性格孤僻是正常的,待人习惯性冷淡,甚至带着警惕与防备,都是正常的。
所以在秦牧看来,最难得的,是秦砚修面对沈云微时,肯表露弱势的一面。
能见到秦砚修示弱,显出柔软,简直就像看到狮虎这类野兽,出于全然的信任,学着像家猫那样,向人类袒露最脆弱的肚皮。
这无疑是最危险的行为,如果还不知对方居心。
而如果已经认定对方是值得信赖,可堪交付的,那这种袒露,最后的结果应该就是真心换真心。
他自己曾经历过后者,且相信秦砚修他们也是后者。
于是秦牧只是笑着调侃:“别这么看我,我还没怪你家这位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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