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亲王眼瞅有些冷场,忙站出来调节“此时夕阳正好,温风碧湖!沣东湖风景宜人,何不共挪玉步去看看沣东湖的美景呢?”
不得不说硕亲王糊涂是糊涂了些,但其京中各方交际也是出了名的好,王孙贵族与之都有些交情,估摸也和这随和不通政事的糊涂性子有关,与之来往只需饮茶品诗,从不议国论政。
“几汪湖水而已,看多了也就那样,无甚可看的!”朝瑛候又饮了一盅酒,显然有些兴致缺缺“若你们想去,请随意!”
“哎,瑛老弟!今日你是客,岂有抛下客人独自赏景的道理!”硕亲王笑了下,凑上前去“这问柳船的妙处你还不曾体会,倒不如...”
朝瑛候闻言倒是来了兴致,与他凑到一处。
见这二人压低了声音,纷纷笑得不怀好意,稍后不顾慕潇与赵迁还在场,径直各揽着两个妓子入了房内。
这二人的模样当真是恶心又猥琐!聂千屿感觉一阵儿想吐。
诺大的厢房内只剩了他们三人,空气中流淌着一阵儿寂静。
“赵大人可是出自北境?”聂千屿骤然开口问道。
赵迁动作顿了顿,随后淡淡道“姑娘何出此言呢?”
聂千屿手指了指赵迁腰间系着的香囊“我观大人腰间所系的香囊上的绣花像是北俞那边的铁线莲。”
这香囊是淡青色,上面白色丝线绣了铁线莲花的花样,而这种花生长于苦寒的北方,北俞最为常见,这种花并不流行,除了北境一带,鲜少能见到。
“我长于北境的一个边陲小镇,但并非北俞。这花样大概是碰巧了吧。”
“赵大人日夜将此物系在身上,想来十分宝贝此物。”聂千屿抬眸盯着他,眼底蕴含了些探究。
聂千屿子入京后只见过赵迁寥寥数次,但每次都佩戴着这只香囊。但观这个香囊材质一般,挂在赵迁身上有一种违和感,尤其是配上他这一身上好的锻锦长袍,更显得格格不入。
“实不相瞒,此乃家母在世时所绣,我日夜带于身边。”赵迁语气仍旧淡淡的。
聂千屿见触着了人家的伤心事儿,忙拱手赔罪“原是家母遗物,夜影无意冒犯,赵大人恕罪。”
“无妨。”赵迁似是不欲与之寒暄太多,转身朝慕潇拱手告辞“世子,赵某还有公务在身,恕不奉陪了。”
“赵大人这便要走?”慕潇手中扇子指向旁边的厢房,“不等等他们了么?”
赵迁竟有些羞窘,他调笑道“朝瑛候与王爷今夜怕是出不来了,不过今日来之前迁已经禀报了陛下,江边尽是守卫的禁军,世子不必担心此处的安危。”
慕潇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赵大人慢走。”
之后赵迁乘了一艘小船离开了问柳舫往城中而去。
厢房内不时传出一些靡靡之音,慕潇与聂千屿也觉得有些尴尬脸热,便先后出了船舱,远离了那让人羞怯的声音。
赤木船舫,黑金锦袍的少年郎立于船头,聂千屿立于其身后。
那轮红日已经不见了踪影,江面仅留了斑驳余晖,那几艘钓船上的渔民也已经开始收网准备归家,观那渔民面上的笑脸也知,今日怕是个丰收日。
聂千屿收回视线,问道“世子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提醒朝瑛候去看望丹瑰?”
今日慕潇来后只与朝瑛候说了寥寥数句,为了这几句话大老远跑一趟,看起来不像是他做事儿的风格!
“自然不是。”慕潇负手而立。
傍晚的风不复温煦,带了些凉意,但并没有一丝不适,只觉得沁人心脾。
“你自幼长于北境,可有夜游湖景?”
夜游湖景?
幽州风沙漫天,严寒干燥,哪又京城的碧水环绕,怡人气候。虽然很小的时候曾去过扬州外祖家小住,但彼时年幼还没什么记忆。
所以真正意义上来说,她还未曾见过夜晚的碧水湖泊...
“说起来好像是没有。”聂千屿思绪翩翩,淡淡回道。
慕潇见她不专心提醒道“东湖风景甚好,温风宜人。许小姐觉得吗?”
聂千屿闻言,视线从慕潇身上移走,广阔碧湖,微风帘卷,水天相接处仅剩了一线金黄,墨蓝苍穹,繁星璀璨如珠,江面上几艘商船也陆陆续续点上了彩灯。
朗月朦胧,星河与湖海相映,若梦似幻,心醉人未知。
略带潮湿的空气拂面,聂千屿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随后她满足地点了点头,挂上一抹敞然的笑意“甚好!”
慕潇见状也跟着微微一笑。
她看着慕潇不明所以的笑,少年人立于船头,挺拔的身姿丰神俊朗,唇边带了浅浅的笑意,船头的龙尾赤灯半映,少年高挺的鼻梁侧映在俏脸之上,眸如星河,睫如蝶翼,当真俊美无双。
她心底有一个念头浮现,难道今日慕潇是为了让她来坐船赏景寻开心?
难道是这样吗?她突然感觉心跳的有些厉害,眉心也跟着微动,静静地看着慕潇。
少年人侧目,微微挑眉“怎么了?”
聂千屿垂下眼睫,手指向夜空道“今天没有月亮,只有星星。”
如此幼稚的言论让慕潇觉得有点好笑,他摇了摇扇子道“月亮暂晦,繁星长明。”
月亮暂晦,繁星长明...
这几个字将聂千屿的思绪带回数年前,也是这样一个繁星暗月的夜晚。
彼时父亲邀请慕光玥来幽州小住,而那时慕潇仅有五六岁,聂千泽长他们几岁,平日不会和他们一起玩,而聂千屿偏偏喜欢缠着慕潇,其一是他是从京城远道而来的贵客,皮肤细嫩长的又好看与他们幽州人都不一样,其二慕潇调皮捣蛋的鬼点子很多,和他在一块玩也很有意思。
他们也曾有过一段和谐的幼年时光,记得同样的一个夏夜,他们偷来了梯子爬上了房顶,如同今夜,也是这样一个繁星暗月的夜晚。
“我娘说了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以后会在天上一直发光。”稚嫩的聂千屿说道。
肉团子慕潇却满脸鄙夷“真是个傻子,你娘骗你的。”
“我娘才不会骗我。”聂千屿振振有词。
慕潇似是很嫌弃,别过脸不再理会。
聂千屿却又开始怒气冲冲地追问“你说我娘骗人,那你说人死了会去哪里?”
“赤身而来,净身而去,最终归于天地之间。”慕潇见她不明白又解释道“就像是花草树木,最终还是归于尘土,化作尘埃,人与之没什么区别。”
“那什么都不会留下吗?”聂千屿头一回听到这样的回答似懂非懂问道。
“什么都不会留下。”
“那为什么还要活着,反正都会死。”聂千屿眨巴着眼睛继续追问。
“我也不知道。”
幼时的玩笑可能片刻就被抛之脑后,因为彼时的所有情绪都是那样的直率真实,快乐即是快乐,悲伤即是悲伤,从不需要约束与伪装。有些问题问出口只是出于好奇,待好奇劲儿过去便也不会过多的去追问。
而现在,明明心里想的是生与死的问题,表面却依旧可以云淡风轻。
明明过不去,却要装出已经放下了的样子。
这是她第一个来自京城的朋友,她只觉得他很不一样,明明当时是个小人,但透露出的矜贵气韵始终如一。
慕潇回首,径直撞入聂千屿的眼眸中,眸光中又是那股他看不懂的情绪,似近似远,就好像他们之前就认识。
他按捺住那股异常,右手握着玉扇一端,轻轻敲了下聂千屿的脑袋“在想什么?”
“世子,你说人为什么要活着?”聂千屿不自觉问出口,与十几年前一样。
“许小姐何有此问?”
“不回答就算了。”聂千屿收回视线再次看向夜空,只是那眼神中染上了一分失落。
墨蓝挤走了最后一丝余红,天已经彻底黑了,两人静默了一阵子,稍许少年人的声音传来。
“我也不知道。”
依旧不知道么...
一样的夜空,一样的人,一样的问题,一样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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