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四日。
此时离符飏身亡,正好满一月。
雨仍旧不停地下着。已是清晨时分,街上却不见曦光,暗沉如黑夜。
卫明展和李霁已经有两天没睡过一个囫囵觉。西侧房内堆满这起案件相关的物证、问询记录,以及两人的推演手稿。
卫明展撑着伞,同李霁一同离开。
在晋王府临别之际,李霁叮嘱他:“无论如何,白天先好好休息。”
他面色憔悴,咧着嘴笑,像墓里刚爬上来、因见到日光而高兴的男鬼:“好。”
李霁也笑。
“回去吧”,她说:“晚上有得忙呢。”
*
平康侯府。
齐丰年前几日被凌微子伤了肩膀,现下恢复了不少,又重回任上。
他带人将侯府的夫人和妾室们都请到正厅。
他让她们等着,接着一言不发。
四个女人分坐两侧,卢宴容和罗如瑛坐上首,江家姐妹坐下首。
就这么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江照月忍不住问:“大晚上的,让我们来这到底干什么?”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江照月心有不安。她悄悄看了一眼妹妹。
眼神交汇,江令真示意她不要自乱阵脚。
卢宴容显得淡然,开始同罗如瑛聊天:“如瑛近日可有读到什么有趣的游记?”
罗如瑛答:“藏月真人写了篇《登石灵山》,笔力流畅,一气呵成,可谓佳品。”
“得空我向你讨来看看。”
“待读完了我给你送去。我想玉心也会很喜欢。”
......
“诸位久等了!”
一个时辰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在场的人无不耳熟。毕竟卫明展卫大人审问过她们每一个人。
和他一同出现的自然还有李霁。
李霁先说场面话:“深夜叨扰,还请表嫂们勿见怪。不过实在是有要紧事。”
卢宴容问:“不知两位究竟有何贵干?”
李霁回:“事关平康侯之死的真相。”
此言一出,四人的神色都有轻微的变化。
紧张、释然、焦急、无谓......总之没有欣喜。
卢宴容最平静,她问:“找到凶手了?”
“是。”
“那么凶手是谁?”
卫明展这时候接过话头:“符侯爷的诉冤信已经写得很清楚。”
“杀他者,乃他之妻妾。”
这意思是,凶手就在她们当中。
卢宴容抬眼,反驳道:“卫大人,此非儿戏,你怎么能妄言?明明你已经查出诉冤信系龚午伪造。”
“对啊”,江照月紧跟着应和:“这就是龚午犯癔症弄出来的东西而已,有什么可拿出来说的?”
江令真在一旁不做声。她心里不停地思索,他们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他们还能发现什么?
罗如瑛则想,今夜恐怕要过得艰难。先看看,局势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卫明展说:“信是伪造的,内容可不一定是假。”
“别着急,我还没说凶手是哪位呢。”
他故意地在这里停顿。
“大人何必故弄玄虚”,罗如瑛道:“有什么证据和嫌犯,尽管拿出来说罢。”
他环顾一周,却话锋一转:“要说谁是凶手,就不得不从三姨娘和林家姐妹外室的事情说起。”
江照月猛然一震。
她吃惊:“你在说什么......”
卫明展说:“这是平康侯府里的第一桩谜题——来自苗疆的外室林橙黄和林橘绿姐妹是如何逃离淮京?”
“她们势单力薄,根本不能与符飏匹敌。只靠她们自己,难以从淮京城逃走。一个合理的解释是,有人在背后帮她们。”
“而整个平康侯府里,唯一和她们有接触的,只有三姨娘你。”
江照月表面镇定:“那又如何?难不成你觉得是我在帮她们?但府里谁不知道,我和那两个狐狸精根本不对付。”
卫明展说:“确实。在明面上,你和林家姐妹只有两次接触。第一次是在金秀阁,你和她们争抢一只金簪。第二次是在她们居住的别院,你寻去大闹了一场,打砸了许多东西。”
“是啊......所以我怎么可能帮她们。”
卫明展道:“但三姨娘,这两场争吵来得十分奇怪。”
“首先,林橙黄和林橘绿为什么要故意挑衅你?”
“刚知道这件事时,我们尚且不知道林家姐妹和你背后的秘密,所以只当这是女人们之间争风吃醋,没有细究。”
“但现在我们都知道了,林家姐妹和符飏有血海深仇,她们绝不可能爱他。而三姨娘你从始至终心属袁吕庆,当然也不在意符飏有几个女人。你们并没有利益上的冲突。”
“林家姐妹得罪你,她们能得到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啊。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江照月说。
卫明展则缓缓道来:“你当时有孕在身,符飏重视非常。林家姐妹这样做,是能引起符飏的注意,但她们当时所求只是重获自由,而非去获得符飏的宠爱。”
“后来还是郡主想明白了这一点。她们的目的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外室使得得宠的有孕姨娘不安,寻常的主君会如何做?轻则训斥,重则休弃。林橙黄她们恐怕便是想到了这一点,希望符飏能因她们骄纵善妒而放弃她们。”
“可惜她们太天真。”
卫明展的话没有说完,但众人不约而同,都猜下一句应该是——符飏永远不会让她们活着离开他。
他顿了顿:“接下来是第二场争吵。”
“三姨娘,你又因何要去寻林家姐妹的麻烦?一方面,这两个外室对你没有威胁,另一方面,以你的性格,不像是能干出这种挑衅之事的人。”
江令真此时说:“卫大人,你问这些和侯爷之死有何关联?”
“你别着急。事情先后有序,我们得按顺序往后说。而且很快就到你了。先往后听听。”
果然,他们知道得不少......江令真搭在木椅扶手上的右手正不自觉地一点一点收紧。
江照月擦擦额头的汗,回道:“她们抢了我看上的东西,我不高兴不行吗?我也不是好欺负的,肯定要给她们一个教训,让她们不敢再招惹我。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这有什么难理解?”
卫明展没说对这个答案满不满意,而是又道:“林橙黄提到过,她们是因为得知了符飏要对林家动手的消息,才更加着急要逃离这里,去给家里人报信。”
“那么问题又来了,她们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
他自问自答:“无非三种可能,一是符飏亲自告诉她们,二是她们偷听到符飏和他人谈话,三是有人偷偷告知她们。”
“不过凌微子告知我们——哦,忘记同你们说,我们已经将凌微子抓捕归案——言归正传,他说,符飏当时已经完全将林氏姐妹当作外室养着,暂时不打算将这些事情告诉她们。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有人给她们通风报信。”
“谁会有机会知道这些事情,又好心告知?”
他扭头盯着江照月:“三姨娘,你那时正得宠,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江照月避开目光:“我不知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卫明展冷不丁地,又看向同一侧的卢宴容:“卢夫人呢?你知不知道?”
卢宴容神态自若:“侯爷不曾与我谈论过这些。”
“你也没有帮她们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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