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第 84 章
男人的心思她不太明白。
当时她也与小六分开了，她拿出所有能拿出的资本就为尽快把小六放在身边，生怕她遭遇什么，或许她考虑问题习惯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她也想过，窦掌柜是不是当时没及时做，日日受煎熬，但他这时候做了，难道不煎熬吗。
范青松想了一阵，老实道：“我不知道。若是我，能尽早做的绝不会拖。”
二人沉默间，外头响起脚步声。
范青松一瞧，眼珠子几乎脱出来，“她来了——”
季葱迈着急急的步子过来，见范青松杵在门口，她半抬起眼，无力地道，“我找程娘子有点事。”
范青松看她此时的模样，不像疯了，又怕自己疏忽，害程媺受伤，犹疑要不要离开。
季葱求道：“我说两句话就走，你离远些。”
“大姐进来说话吧。”
听到程媺的意思，范青松往外走了几步，没离太远，处在一出事就能飞奔过去的距离。
程媺把吃完的碗摞起来，筷子拿在手上，“大姐吃了没？要不在这吃点，我给你做。”
日子艰苦，没得剩的，得重新做。
刚把碗筷放在盆里，转眼就见季葱跪下了。
“大姐这是做什么，地上凉，你身子还没好全，快起来。”
“程娘子大人有大度，还请不要计较我的冒犯。我今日是来向你求——求一副堕胎药。”
“你……”
“我肚里揣着一个，怎么折腾都不落，这孽种不能生下来，求求你，帮我寻一副堕胎药。”
做营妓接待的男人多，肚子随时都能揣上，程媺只是没想到，季葱又是浸水又是跳啊撞啊摔的，这些让别人看来是疯掉的行为是为了把肚子里的弄掉。
“窦掌柜知道这事吗？”
季葱十分害怕，连连摇头，“不，不能让他知道，程娘子你悄悄给我，我悄悄做掉，就当从来没有过。”
“你回来这些日子，他有说些什么吗？”
季葱沉默半晌才道，“他什么都没说。”
程媺问：“他没有安慰你，痛骂蒙古，与你说些闲话或者说以后的事？”
季葱沉默摇头。
“药我会尽快帮你去寻，但堕胎药一般都是虎狼之药，十分伤身体，你肚子里这个怎么折腾都不掉，生命力顽强，一个不慎容易连你自己跟着去了。你要考虑清楚。”
季葱十分急切，“我考虑得很清楚，要是我死了，是我自己倒霉，绝不会怪你。”
季葱走后，范青松进屋将程媺上下打量，“你没事吧？”
“范大哥，你去找守卫，求一副堕胎药。”
范青松瞬间就明白了。
程媺这边找守卫的事，守卫都会一件不拉地报给上官端，上官端点头他们才会去做。
这次正好遇上上官端在与阿木塔和徐桓商议战事，见手下吞吞吐吐遮遮掩掩的模样，不耐地让他坦然开口。
然后几人都听到了这件事：“程娘子想求一副堕胎药。”
阿木塔和徐桓皆狐疑地瞧向上官端，上官端尴尬不已，“我没动她。”
徐桓道：“她与她男人在一起，要是肚子里的是她男人的，她还堕什么胎。”
阿木塔的嘴角勾起，玩味地笑了笑。
上官端百口莫辩，烦躁地对手下说，“大战在即，让她等着，我们草原上没有堕胎药，孩子她不要，哈鲁部要。”
程媺这边好些天都没等到音信，季葱每次见她都要无声询问，一次次催也没结果，哎。
“娘，你看我拿了什么回来……”小六神秘兮兮地与程媺凑在一处，张开她的小手。
手掌中躺着几粒籽。
“这是什么种子？”
“这是糖的种子，娘，我们也种一些吧，到时候有糖吃！”
“糖还有种子呢？”程媺嘴上打趣，完全不信，仔细看，像是菜籽，“你从哪里得来的？”
“塔利的姑姑带回来的，还带了糖，只有一小罐，我尝了一口，真甜。”
“那好，娘试着种一种，看能不能结出糖来。”
程媺将菜籽移到空间中，先浸泡再播种，在空间的时间流速里生长得特别快，等到长出紫红色的茎秆绿色的大叶子，程媺认出来这是什么菜了。甜菜，制糖的一大原料。就是作为青菜不大好吃。
但是它根系发达，天生耐寒耐旱耐盐碱，能改良土壤，能再生。
不认识它的会以为这是萝卜，它和萝卜很像。后世培育出了很多品种，专门制糖的糖用甜菜，叶片肥厚的叶用甜菜，根用的，还有做饲料的饲用甜菜。
程媺也能把这些都培育出来。
在这个时代，不费什么气力就能野蛮生长的，就是好东西。
种了两天，收获了四轮，选出含糖量高的种子，拿出来进行处理。
小六催得紧，现实中种子长得多慢啊。
种在屋前的一小块地上，小六一天看八百回。
“程娘子！”郭振与一群燕奴都来找她。
程媺站起身，手上还拿着铲子，“发生什么事了？”
一群人似惊吓过度，脚底软颤，“窦掌柜二人被守卫斩杀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程媺牵住小六，示意他们带路，“在哪里？”
人们七嘴八舌，走了一段路，程媺顿住脚步，才明白事情原委，“他们二人逃跑？”
逃奴杀无赦，咎由自取。为何要逃？
守卫用马拖着二人的尸体，大摇大摆来示威。
一路鲜血蜿蜒，尸体已惨不忍睹。
“别看。”程媺捂住小六的眼睛。
“程娘子，这二人胆敢出逃，已被就地正法。”他们对程媺还有一丝尊敬，先礼后兵，对其他的燕奴则是戾气横溢，“再有妄图逃跑者，就地处斩！”
他们手中的长枪再一次挑起地上的尸体刺穿，将众人吓得胆寒。
守卫不许众人为他们收尸，他们耀武扬威后，又拖着两具尸体扬长而去，他们放言，尸体扔去喂狼喂鹰。
所有人都沉浸在窦乙夫妇自寻死路的震惊中久久无法回神。
“大家都回去吧。”程媺放声：“安心在这里劳作，保重自己——静待来日。”
来日是哪日，程媺也不知道，但她从上官端的只言片语中得知，靖王布兵与漠南蒙古打仗，已打了不止一场，连红衣大炮都用上了，如此威力巨大的武器，轰得蒙人就地求饶还不是迟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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