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梅辅佐两位婶子坐镇贾府,协调济民坊的护卫和管事,安抚流民,一面收集方才黛玉派出去的护院从京城十二处城门打探后传来的消息。

跟随黛玉的护院归来禀报,他们暗中控制了守城懈怠的京兆尹,要求他前往京兆尹府时,左丘梅最初还有些狐疑:“不是那个师大人把你们拿了吗?”

但事实便在眼前,他突然无奈地笑了一下:“可真有她的。”

左丘梅来到京兆尹府时,与黛玉初到时已完全不同。府衙禁闭,只能从一偏门进入。

左丘梅随护院穿行进内,竟见贾府护卫守在各处角门,一个衙兵的影子都不见。

步入内院,吏员伏案如常,奔走传话,仿若日常公事,一派秩序。再入一重,便见堂上正位之上坐着师景辉,黛玉则稳坐客位,与府衙副官低声交谈。

师景辉被捆束着坐在一旁,脸涨得通红,口中呜咽,身边是贾府的护卫,若非眼前场景如此荒诞,左丘梅一时间几乎误以为自己只是来为贾府求人问事。

“姑娘,我把左先生带到了。”

护院拱手禀报,黛玉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左丘梅,便对已经换上衙兵衣服候在一旁的护院道:“你们几个,护送副官至京营,另几人去西城门。不管是哪边,只要找到李军头,便把府衙的书函递上,告诉他如今的城外情况,要他全力守城。”

她顿了顿,当着副官之面,语气转冷:“记住,此人必须护着。但若胆敢倒戈,便当胡骑和活尸一般,直接诛杀。”

副官不过是靠迎来奉承才从义军的小小参谋混至今日,历经九死一生,只要活着等到新朝廷建立,便能得从龙之功的荣华富贵。近乎所有进京的义军都是这般想法,师景辉也不过如此。从前不得不反的富贵险中求,在巨大的沉没成本下已经变成了贪生怕死的苟且,或是紧抓不放的执念。

而黛玉他们不同,即便新朝廷出现了,他们作为旧日勋贵,仍然要如履薄冰的在风刀霜剑严相逼下生存。

两相对垒,黛玉更豁得出去。

副官冷汗涔涔,唯唯诺诺与护院们退下。

黛玉示意左丘梅坐下,淡声道:“衙门内各班办事如何调动、传话应由何人才能不叫人起疑,我一概不识。虽有京兆尹府的官印在手,可若只听副官吏员的一面之词,难免此事败露,我想府衙之事还是交予先生稳妥。”

黛玉觉得有备无患,总好过偏听人言,一叶障目。

左丘梅苦笑道:“姑娘,我从前所伺之州府比不得这京兆尹,顶多做些抄书写信的营生,眼下可真是踩到刀尖上了。”

黛玉只轻声一笑:“是我知之不详,才更该倚仗先生。虽则天子脚下水深,但七品芝麻官中谁人不想一日能成这一品大员?同是地方府衙,又有副官吏员、衙兵差使供你差遣。”

她又眨眨眼,半开玩笑道:“你不妨也过把一品大员的瘾,暂且做两日师大人。”

一旁师景辉闻言,扭身怒挣,却早被绑得动弹不得,只能气喘如牛,眼中几乎能喷出火来。

左丘梅见达官显贵的崩溃嘴脸,更是求之不得了,不过他还是抬眸对黛玉道:“姑娘这回做的,可真是要脑袋的事。”

说完,却紧跟着问了黛玉的打算,便按照要求差使吏员做事,起草文书手稿。

看着他熟稔地调派衙门细务,黛玉终于卸下心中一块石头。

黛玉管家之初尚且差点把自己逼上绝路,更遑论这京城重地,这回可没人可以救自己。

她不过是有些管家之能,能拿贾府大小管事、百余佣人调度得井井有条,如今只是将这门本事,从家宅至衙门,在最紧迫的时刻把仅有的人物和资源,用到最对的位置上。

黛玉不懂政令,更不懂守城之事,她如今借着京兆尹府能稍微调动京营,但还缺擅长兵事的人。

卫太尉只比左丘梅晚一步到京兆尹府,带着两个原来兵部的职方郎中,因京兆尹请求协商防务而被请来。

谁知只见黛玉如今已经接掌府衙,卫太尉性情豪直,朗声而笑,但那两个郎中满面狐疑中还是靠护卫腰间刀锋才得乖乖顺服。

“尔等不过是遵循京兆尹府所请作些官面文章,一并护京师百姓,若有战功,自有人知;若有闪失,也是身不由己。”

黛玉替他们准备好被逼上牌桌的理由了,她看向已经松绑好坐到一处的师景辉。

“师大人,从这一刻开始我们才是真正一艘船上的人,我们贾府与卫太尉既然已经配合了,您就是掌舵之人。若是京城防守得当,届时闯王顺利进京,还请大人掂量自己的官运,是要跟我们一同为建功之臣,风光无两,还是我们一同背负叛主之罪,共赴黄泉。”

师景辉双唇颤了颤,一直到守军派人来报,城中起火,延兴门外胡人已开始冲击城门,城南同样传来敌军接近的讯息,守城兵寥寥无策,告急如潮。已经开始冲击城门,他眼中挣扎终转为灰败。

片刻后,他缓缓点头,低声道:“林姑娘……所言极是。”

那套“守而待援”的官样主张,此刻便如纸糊,风一吹就散了。

如今城中朝廷空悬,闯王未归,真正撑住京城的人,就只剩这一堂人。

众人围坐案前,匆匆商议部署、画图分区、勘定哨点,左丘梅挥笔草拟文书,卫太尉按军制调兵遣将。

黛玉站在一旁听完一轮调度,在这她能干的便是派足够的护卫保护左丘梅和卫太尉了。

眼见曹睢带着府中护卫重回京兆尹府,黛玉起身准备离开。

“我们贾府不过寻常百姓人家,京中防务便靠各位了。”

卫太尉道:“城中未定,林姑娘这是要往何处?”

黛玉回首一笑,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济民坊交予贾府代管,我便得尽责。如今城东守不住的可能最大,那一带济民坊安置了许多流民,若有破口,那些人总归是要安置的,我得去看一看。”

堂中众人尽皆动容。

黛玉莞尔一笑,“京营虽说仅有三千兵卒,若是济民坊能帮上一二,或许我们也能勉强凑出一只万人之师呢?”

她眸中明亮,唇角微扬,风雨欲来的城中,却叫人生出一丝希望。

她又回身望了堂上一眼:“左先生、太尉大人,府衙一应事宜,还请诸位看顾。若有调度需我府相助,荀勇可代我行事。”

————

午后第三响更鼓尚未敲完,沉闷的轰响已接连传来。

延兴门外,行军的声音仿若闷雷滚响,随后是急促的鸣金与喧哗叫喊交织如潮。

紧接着,嘶哑的号角拖着长音在京城东南盘旋回荡,宛如猛兽咆哮入长空。

延兴门下,胡骑铁甲如林,利刃挥斩之间,城门守军一时溃散,京营士兵被迫离开箭楼与胡骑厮杀。残破的旗帜随风猎猎,血迹涂满残砖,守军以命搏命,试图抵住潮水般的冲锋,砍断绳索,才得关闭城门,避免铁骑直接踏破京城。

城楼的号角平地一声炸响,一整座城池似乎都被惊得震了一下,各处城门接连紧闭城门,静待传令。

小波胡骑见城门紧闭后便四散隐入京中,马蹄声此起彼伏,又渐渐淡去,离延兴门最近的济民坊里,本就是为了安置饥民临时搭建的简屋,瞬间如锅中沸水。

“是胡人的铁骑!他们竟然已经攻破北境要直入长安了吗?”

“说是躲进京里就有活路!这是活路吗?!”

“狗官一个都不见了!该死的是朝廷——!”

“早知道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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