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扶自己不会停马,只能被驮着一路颠得五脏翻腾,除了尖叫,就是满脑子求快停下的念头。

谁知那马倒真因为上坡踏雪而慢了下来,这下反倒让路扶更慌了,马停了,他也不知该怎么办。

他硬着头皮回想方才别人夹马腹、荡缰绳的模样,那马却只在原地打转,害得他只得死死抱住马脖,心里直喊苦。

这下好了,不但自己下不来,这要紧的差事怕是也办不成了。

他正欲哭无泪间,忽听远处传来一阵阵沉闷而有力的马蹄声。

路扶顾不上马儿受惊,只一味拍打马背:“快走啊!快走啊!”

他只想着别撞上胡骑,却没注意,那蹄声偏偏是从他要去的方向来的。

直到抬头,看见一群黑黢黢的人影骑着近乎漆黑的战马疾驰而来,他才从心底涌起一种劫后余生的感动。

“嘿!先生!”

路扶兴奋地朝他们招手,甚至两只手都抬起来,“先生!大哥!老大!救我——!”

裴石勒马在前,身后只跟着两人朝路扶而来,其余三十名暗卫停在更远处,比起他自己带的贾府护院更是纪律严明。

路扶分不清这些人全副武装、面具遮面究竟谁是谁,只能凭一头短发认出那骑在马上冷冷看他的,就是赵总领他们的老大。

见人到跟前,他方才的兴奋忽然转成尴尬,只好试探着先把赵总领吩咐的事传过去:“赵总领让我来送酒——”

裴石嗤笑,瞧着楞,人到不傻。

“送你们的,便不用还了。说吧,你们遇到什么?”

路扶这才比手画脚,着急忙慌地将探路的护卫所发现的胡骑告诉裴石。

身后暗卫有人低声道:“少爷,看来北境胡人已经攻破北境防线,进犯中原了。”

另一人接道:“我们如今人手有限,只能靠京中守军抗敌,况且王爷那边不是正准备启程——”

“不是还有三天才走么?”裴石打断,语气笃定,“在此之前回来便是了。”

话落,他一拨缰,战马凌雪而去,直奔京城方向。黑衣暗卫如影随形,消失在飞雪与城影之间。

路扶却还傻坐在马上,留在原地琢磨自己该怎么下马。

这回是真地叫天天不应了。

此时,赵安等人正在京城外围兜转。

城东延兴门外的敌军主力乌泱泱一片,便是赵安他们肉眼也瞧不清楚有多少人。

而城南外的胡兵胡骑只有两三百人,贾府的府兵们集结操练的时候,便是这般的规模。

“上次被关在城门外,这次怕是哪个城门都进不去。”

““就算去城西,谁敢说那边没敌军?况且城西太远,咱们这一来一回,就在城东白耗了一个时辰。”

他们此时躲在城南外的一处荒村,众人议论间,赵安沉声道:“莫急。真要大军攻城,不可能没动静。你们还记得义军攻城那几日么?我们在府里,也能隔着半城听到鼓声与喊杀。”

好在他们探查的城东和城南几处城门都已经紧闭,想必城中早有应对,不必再冒险进城传信。

现在便是找地方躲藏,还是选择进城罢了。

十余名护卫皆是稳妥之人,商量片刻,决定还是去城西碰碰运气。

然而,他们毕竟不是专业斥候,行迹早被胡骑盯上。

刚离开荒村,四周雪雾中便窜出十余匹快马,将他们团团围住。胡骑马匹高大健壮,长刀反射着雪光,杀意逼人。

赵安许是命大,终南山上两度死里逃生,如今又是如此。胡骑虽悍,终究比不上这些久经北境血战、暗中被禁军收编的秦家军。

裴石率暗卫破雪而来,刀光翻卷,数骑胡兵瞬息翻落马下,鲜血滚热地洒在雪地上。

雪地将猩红化淡,将温热的生命带离,无论敌我。

赵安将探到的敌军情形简明扼要地告诉了裴石,延兴门外胡骑主力约有数千人,而城南外只有两三百人,分成数股,远远控着城门,似乎在等援军伺机而动,也可能是为了阻止守军从离延兴门最近的城门阻止攻城。

“最近的,就是南城门。”裴石的决定与他的个性一般冷硬,“进城。”

赵安一怔:“老大,我们合起来还不到五十人,要是硬闯得以多胜少,怕是——”

话未说完,裴石身边一个暗卫已经低声提议:“直接杀过去,先破他们阵脚。”

赵安瞪眼:“这叫以卵击石!先想办法进城,再反攻才是正理。”

“你以为城门会为你开?”

裴石反问,“守城的兵不会问你是谁,只会怀疑你引敌入内。”

赵安一噎,心知所言不虚。

且不提此时为守城,便是夜间宵禁,城门不开就是不开,除非……除非此时闯王突然回京。

裴石勒住战马,抬眼望着南城门的方向,雪雾中隐约可见城墙影子。

他安抚赵安他们,道:“单论守城戍边、征伐胡人,便是京中也没有比你面前这些人更了解的了。”

南城守军副军头段文昭正披着厚重的铁甲立于女墙之后,冷风灌进护颈处,带着刀割般的寒意。

他刚从长官李大年那接到军令——“坚决不得开门,等我军从侧面退敌”,便像吞了口冰碴子一样,冷得透心。

还是那副怂样。

上次李大年成了贾府爪牙徇私枉公,便是连府衙都屈从于人,便让段文昭很是不满。在他看来,李大年无非是跟闯王时间久了,甚至说,跟着人家这么多年,还是个军头,换作真有本事的人,怕早就领兵万人了。

城下的胡骑不到三百,成扇形分列在弓箭射不到的距离,骑枪斜指,战马喷着白雾,像一群耐心的野狼在雪地里伺机而动。

段文昭曾是武举人出身,后来做到北境守关参将,可惜领导北境驻军对抗外敌的秦家军被知叛国通敌,将领一死,军队溃散,他守的关隘很快被破,自己也被问罪,只得逃命投了义军。

没想到兜兜转转,来到京城,还是守关对敌。

一样,连一个敢统大局的将军都没有,他还是只能困守城墙、干耗时间等待援兵。

军令如山,他恨自己只能听从碌碌庸才,最后眼睁睁看城破兵败。

如今,济民坊的志愿守城队已经集结在城门内协防,他已经暗暗集结手下精锐,打算一旦有机会,就趁乱出城迎战,打乱敌阵。

正当他耐心等着时,城下忽然有了变化。

一支不足二十人的小队,竟从胡兵的后方雪地里疾驰而来,动作之快,宛如雪雾中蹿出的野豹,毫无顾虑地撞入胡兵松散的后翼。

敌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队伍前方的几名骑兵急忙回身追击。雪雾中铁蹄轰鸣,马刀呼啸,一小片区域陷入混乱。

小规模的骚扰虽没持续多久,却硬生生撕开了胡兵后阵的节奏。

几乎同时,另一支同样人数不多的队伍从侧翼杀出——这次不再是扰袭,而是刀锋直指胡兵正面,硬生生撞开了一道缺口,与之短兵相接,厮杀声瞬间炸开。

敌军中最有行动力地胡骑又需要折回,便是留在原地的胡骑,也不得不前往突袭的地方。

城头的段文昭眼睛一亮,胡军的正面与侧面同时出现异动,骑兵阵形被迫分开。

这是机会。

他转身对传令兵喝道:“开门!出二十人,正面冲击敌阵!不必恋战,杀一圈就回来!”

传令兵愣了一瞬:“军令不是——”

“算我的!”段文昭冷声打断,手已经按在刀柄上,“去!”

城楼上的拖绳声紧接着响起,城门咯吱推开,二十余名骑兵如箭矢般冲出,雪地飞溅,直奔胡兵被扰乱的区域杀去。

段文昭目不转睛盯着城外,心口的热血在寒风中一点点沸腾起来。

这一次,不能再等着输。

胡骑正被两股人马搅得阵脚不稳,城门小队又从正面杀出,雪地顿时翻起乱舞的马蹄声与厮杀叫。

裴石策马直冲,长剑翻起一道寒光,劈翻迎面一胡骑,反手借势抽出划开另一人马腹,鲜血溅在他肩头,立刻被冰风冻成了薄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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