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忘尘进来时白栖枝早就调理好情绪静待来者。

她以为是林家那些人要来问罪,可看到独自摇着轮椅前来的沈忘尘,她突然好想掉眼泪。

为什么呢?

为什么每次她筋疲力尽的时候来的人都是他呢?

为什么总是要牵扯到一起呢?

她怎么就只有他了呢……

也许是相处的时间太久,沈忘尘敏锐地感知到白栖枝的情绪不对劲。

他能明显地看到小姑娘的眼尾没有再红红的,可那副绷着一张小脸的表情,却比哭出来还要悲恸。

以前有泪就掉的小姑娘被时光消磨掉了所有的泪意,她终于也再哭不出来了。

他知道白栖枝很累。

他也知道白栖枝委屈。

可他能做些什么?

他们不是良师益友,也不是兄长姊妹,他们是——

他们是守着一个夫君的情敌,他们是彼此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们是彼此之间的第三者。

他们怎么就没有除林听澜以外的任何关系呢?

沈忘尘想着,静静来到白栖枝身旁。

他想伸手拍拍白栖枝的。

少女的背瘦弱得跟算珠子穿起来的一样,节节脊骨将布料顶凸了出来,光是看着就知该有多硌手。

沈忘尘的手伸出去了,咫尺之遥,他顿住了,而后握紧成拳又放回膝上,松开。

他声音和煦地问道:“我可以同你一起做事么?”

白栖枝的手旁账本摞得比山还要高,甚至摞在桌面上还要比她高出一些。

白栖枝没有看沈忘尘,她淡淡道:“如果你还有心力的话。”

那便是默许了。

沈忘尘弯了弯唇角,接过她递来的朱笔,翻开那摞书最上面的那一章。

苍白无力的手握笔时还会微微颤抖,竟是连一个工整的圆也画不成。

他的手真是许久没有做过这样精细的活儿,往日这些事由都是由他口述,芍药代笔。

他的手废了,在很早以前就废了。

他想,他应该是知道的。

房间里静的只剩下翻书声。

两人心算速度很快,沈忘尘已经不打算盘很多年,白栖枝也早已习惯了不用算盘。

当年那把香楠木算盘不知被她放到了哪里。

她实在是太久没用了。

“砰——”

巨大的踢门声恨不得惊落一堆的纸页。

沈忘尘不太习惯这种粗暴的声响,心下一震,死寂的双腿顿时如同上了机关一样在薄毯下簌簌抖动。

他努力用手臂压着,尽量不要惊动白栖枝。

后者仿若没听到这声响,直到林三爷提着剑直指她眉心,她才像方意识到面前有人似得缓缓抬头。

林三爷是来找白栖枝问罪的。

她打伤打残了他那么多子侄,他是来叫她偿命的!

当寒光凛凛的剑尖抵上她的眉心,白栖枝倒真想他能杀了她。

她的眼在看向他的时候是空洞的、麻木的,没有一丝神采。

像木偶,像瓷器,像鬼魂。

总之不像个活人。

“贱人!”

林三爷的脸因愤怒而扭曲:“你打伤我那么多子侄,今日我要你血债血偿!”

白栖枝没有动怒。

“三叔公。”她开口,声音却不像是她自己发出的,“《大昭律》有……”说到这儿,她像是突然丧失了所有的力气,止住声音,只是静静地看着林三爷,波光粼粼的杏眼里氤氲得不知道是无力还是凄苦。

蓦地,她的耳畔响起另一个声音——

“《大昭律》有云:私设公堂,乃违朝廷之法,立私门之威,相关人等当擒付所司,以正典刑。若私设公堂致人死伤,其罪尤重,当处以徒刑。”

这声音是沈忘尘发出的,只听他含笑淡淡道:

“况且白栖枝乃为林家主母,林听澜发妻,作为阿澜叔伯,您意气用事,可否颇为不妥?”

“少拿官府压我!”林三爷的剑又往前送了半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勾结官府陷害林家,现在整个永州城都在看我们林家的笑话!”

沈忘尘的轮椅无声地向前移动了半尺。

他的声音依然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冷意:“三叔,把剑放下,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谈。”

“你算什么东西!”林三爷扭头一啐,一双凶狠的三白眼轻蔑地上下打量着他,“一个给林听澜x屁股的贱种,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口口东西?凭你一个残废也配叫我三叔?我……”

“够了!!!”

白栖枝本没有发怒,可听到“残废”两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她骤然一拍桌子猛地起身,剧烈的动作震得砚中朱砂四溅,恨不能化作滚滚热血飞到林三爷的脸上。

“林老三!我敬您是林听澜的长辈,这才不同你计较,而今您擅闯主院,持剑威胁主母在先,辱骂家客在后——你真当这林家是你来撒野的地方?!”

原本身形柔弱的少女突然站在身前,瘦小的身形化作一堵墙,尚窄的双肩恨不能尽数承担这来自后宅的内乱。

沈忘尘仰头望着白栖枝绷紧的侧脸,看见她太阳穴处暴起的青筋,看见她咬肌在颊边绷出的锋利线条——这是五年来他第一次见她真正动怒。

也就是在这时候,他突然念起,许多年前他曾想道:倘若日后生事,该是他挡在这少女的身前,替她承担下所有的烂摊子的。

可如今攻守之势异也。

当真有人站在他面前辱骂他时,竟是这孩子以一臂之力,以荏弱之身挡在他面前,为他承担下所有的骂名。

沈忘尘原本是没感觉的,林三爷说的对,他本就是一个无论做何事都要仰人鼻息的瘫子,他认了。

可是当白栖枝蓦地起身为他抱不平的时候,他那如枯木般早已死寂的心竟然死灰复燃,难得地生出一点酸楚来。

“枝枝。”他轻声唤她,手指轻轻勾住她的袖角,淡声道,“不值得。”

白栖枝才不管什么值不值得。

她这辈子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推心置腹、以己度人,她便再不要她身边受上一点委屈!

哪怕那人是沈忘尘亦或是林听澜。

林三爷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震得后退半步,但很快又狞笑着上前:“怎么?心疼这个残废了?”他看了看白栖枝,又看了看与她并身而坐的沈忘尘,忽地如梦初醒,碾着齿尖发出狞笑,“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们是一伙儿的!你们都是一伙儿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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