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施令

“主子......”

旁边的侍卫站在胡连身侧，发出极轻声音提醒着他。

这已经是男人自今晨来第三次因出神导致纸张被浓墨染透了。

胡连眼神微眨，回过了神。他盯着墨迹轻轻叹了口气，随后持笔的手稍作停顿，最后还是放下了。

男人皱紧了眉头，略微朝着旁边站着的人儿侧了侧头。

那侍卫得了授意，小步上前，躬着腰收拾着书案上的残局。

“那丫头不是你们动的手？”

然而中途却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以至于他身形瞬时间一僵。

侍卫以不引人注意极小弧度转头，呼吸被刻意地放轻，眼睛也斜眼瞟了过去。

胡连垂眼锁眉的不耐就这样落入了眼中。

他喉头一紧，手中动作跟着一滞。

“嗯？”

屋内响起了男人催促的鼻音，不过他揉搓太阳穴的动作并未有所停顿，看样子是并未要责怪下来的意思。

侍卫刚刚被那一声“嗯”提起的心略微放下了些。

他仍是如先前一般潺潺开口：“不是，主子。我们的人到哪儿去的时候李榕树便已经没了气息。”

“那东西拿回来了吗？”

“东西......”

他犹犹豫豫，见到胡连的手指停住了继续揉搓那太阳穴，才讪讪开口：“我们到的时候东西便已经不见了......定是，被那伙人带走的。”

侍卫瞥到男人终于掀开了眼皮，表情也逐渐凝重起来。其目光透过指缝中渗出，像蛇般紧咬住自己不放。无论是谁见到这种情形都会感到不适与紧张。

侍卫吞咽下口中唾液，只敢将头埋于胸前，声音闷闷地响起：“那伙人的身份，还在查......目前还没有线索。”

好歹也勉强称得上是自幼便跟了胡连，算一算，也是快有十五年光景了。

他知道下一步这位主子将要问些什么，也知道是个什么脾性。

言罢，侍卫便直接跪地叩首，头埋地更深了些。

“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他狠狠地一叩首，地面便传来道闷响。侍卫就跪在胡连的脚边，震得胡连感觉脚都有些发麻。

男人皱了皱眉有些不满，轻声冷哼了下：“哼。施令。”

声音传入了侍卫耳中，激得他的皮肤瞬间便战栗。他静候着那道能让自己掉层皮的指令的下达。

呼吸打在地面，转而又尽数被反弹到了面中。

施令感到周遭气氛凝固，不敢再出一言。

良久，屋内的一切都变得如此安静，甚至于衬着可怕。

他埋在怀中，只能听见自己清晰可辨的呼吸和愈来愈快的心跳。等待着“死刑”的宣判。

可等来等去，等来的竟然是胡连的冷嘲热讽。

男人嘲弄不屑的声音传遍屋内每一处角落，但施令却下意识地作呕。

“你啊......还真是不如你哥哥。”

侍卫的耳清晰地听到；侍卫的手下意识收紧。那团纸几乎是一瞬间便被抓地发出了细碎的声响，宣告着他的不满——尽管他此刻仍是跪地叩首的。

这是那样地令人难以接受，以至于胡庭感觉自己的胃在翻江倒海，难以遏制，于是声音便只能从咬紧牙关的齿缝中丝丝缕缕地渗出。

“是......”

跪地的侍卫停顿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才接着道：“主子教训得对。”

“那伙人的身份，属下定会全力追查下去，尽快给主子答复。”

“知道就好。尽快。”

胡连那股子慵懒地声音再度响起，头顶上似是有瓷器磕碰的声音，应是那书案上本就放置的茶盏。

施令心中一空，但所幸并未男人并未有任何其他的动作，只是抿了一口，继续说：

“让你安排的事儿，怎么样了？”

“已尽数安排妥当，只待主子一声令下，便可倾巢出动瓮中捉鳖。”

胡连起身，绕过了人，朝门处走去：“如此便好，紧盯着他们。一旦他们有所行动，便斩立决。”

几句话的功夫，男人已经来到了门框旁，他盯着地上仍是跪伏然而方向却转向自己的人影，眼神半眯露出些凶狠的灯光说道：“胡庭，你知道我的原则。”

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别再让我对你失望。”

言罢，胡连便出门去了，门外早就候着的侍女们便一个接着一个回到屋中。其中一位见到了书案旁仍跪着的施令，三步并作两步跑去：

“大人，主子已经走了。”

她悄咪咪地说，接着便要上手将施令搀起，怎料却被那人躲开。

侍女看见眼前他从地上挣扎起身，身子颤颤巍巍，因为长时间的久跪连走路都要走一步歇三次，但却始终未停下脚步。

施令呼吸加快，额头上也出了层层细汗，良久，终于走到了门框处。

他对着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侍女说道：“我没事，你且忙你的去吧。”

随后，那女子点头欠身，便调头跑了回去。

周遭再无一人，施令也逐渐放松下来。胡连那句话如同蝇虫般时刻盘绕在耳侧，弄得人不快。

他眼睛闭上长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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