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熹扫了他一眼,狭长的眸子里,显然是责怪,谢渁愧疚的低头解释:“大人,小姐她非要找你,我拦不住,我本想让她去煦阳居的,但她非说你在这……”
谁知道,他还真就在这。
燕熹垂眸,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头发凌乱,额头上是跑出来的一层薄汗。
他现在每日不用上朝了,可是城南的那处宅子离皇宫离她都太远了,临别之际,他来这个曾经的燕府看看,却不曾想到,她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竟然也会来这个地方找他。
燕熹伸手抄到她的腿弯下,把人抱起来,吩咐道:“在这等我,我去给她梳洗一番,你再给她送回去。”
“是。”
燕府里的东西挪的干净,但总也剩一些不值钱的东西,燕熹把人带进厢房中,让她躺在矮塌上,点燃了一根蜡烛,随后出去打了盆水沾湿巾帕,把人扶起来给她擦脸,绯红色的脸颊,因凉水而降温,也刺激她醒了过来。
那人也不说话,任由他擦脸,晶黑的眸痴痴地看他,借着昏暗的烛火,细细的打量他的眉眼,俊秀的面容棱角分明,以往深邃的眼眸里,此刻却满是温和,经此一事后,燕熹似乎变得比以往有耐心多了,可也更加的沉默寡言了。
尤辜雪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沙哑:“燕明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她从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失败过,于恩行的死,就是一道无解的题,皇帝还特意允许于恩行厚葬,这就摆明了要将奸佞的帽子给燕熹扣死,太子也妥协了,所有人都妥协了,连燕熹也妥协了,根本无力回天。
越说眼眶越红,眸子里雾气升腾,没两下眼泪就刷刷的下来了,燕熹还觉得好玩,以前她受伤的时候没见她怎么哭过,怎么现在动不动就哭?
“你是误打误撞,还是早就知道我在这?”
巾帕擦过的笑脸带着些湿意,使她眉眼处的颜色加深,貌似上了一层妆,鼻尖微红,小脸白的宣净,几根发丝贴在脸颊和额头处,那眸子衬着烛火,在昏暗的屋子里倒是亮极了,越发衬的怜人。
“气味。”
其实是感觉,她的嗅觉再好,也不可能真的和狗一样,千里追踪。
尤辜雪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这回答倒是让燕熹愣了一下,眼神在她的脸上来回的看,似是在审视什么。
其实,先前听她承认有意于他时,是不太敢相信的,他并不觉得尤辜雪有多爱自己,可他不在乎,如今看她因为自己担忧焦急的模样,燕熹知道,她没有说谎。
看了她半晌,燕熹终是笑了出来,巾帕擦掉她的眼泪。
“你才是富贵吧?”
他越是笑的轻松,尤辜雪就越是难过,她不知道该如何帮他,明明他救了她那么多次,可她一次都帮不了他。
“还有三天你就要走了,燕明夷,你能回来吗?”尤辜雪的醉意好像都消了,口齿清晰,她不等燕熹回答,又加了一个条件,“不许骗我。”
燕熹握紧巾帕的手僵住了,漆黑的眸子凝视着她,不曾言语。
如此一来,尤辜雪便也就知道了他的答案,她退而求其次,嘶哑着声音问:“那能活吗?”
“能。”
这次的回答倒是迅速,也足够干脆,尤辜雪淡笑一声,吸了吸鼻子:“能活着就好,活着,怎么都有机会。”
有些事,其实不用自己去点破,这丫头似乎都知道,她知道自己此去有凶险,所以才这般的牵肠挂肚吗?喝多了也要来敲他的门。
燕熹蹲在矮塌前,一言不发的给她擦手,她只有十根手指,愣是让他擦出了二十根的感觉,似乎怎么都擦不完,带着剥茧的指腹轻轻的刮蹭她的掌心,带来的悸动感传进了心里,尤辜雪才知道,十指连心不是假话。
窗外的植物还是从前那棵腊梅,只是这个季节的腊梅不怎么开了,但是有些没有掉完,随风飘入带着丝丝的香味沁入心脾,似乎比酒更醉人。
扔下巾帕,瞥见她乱成一堆的发丝,记得这屋子里留下过一把梳子,他寻着记忆找过来,让尤辜雪坐好了,亲手摘下她的发簪,从背后看去,乌黑柔顺的青丝一泻而下,在烛光的映衬下,美的如同一匹绢。
触手的感觉顺滑过了头,大掌抚过她的头顶时,像是在摸一个小动物的脑袋,毛茸茸的,那人就乖乖的垂首,让自己替她梳头。
微凉顺滑的发丝穿过指缝,是无法割舍的情,是最厉害的醋,能把这世间最硬的骨头给软化了。
其实现在想想,燕熹觉得自己也很奇怪,他真的不算是什么好人,可独独对她,会留着那些仅存不多的善意,这个世道里没有什么东西真的让他害怕,唯一怕的,就是她不要他,所以,确定心意后做的每一件事,都会不自觉的建立在她不生气的基础上。
幸运的是,尤辜雪对他没有怎么真正的生过气。
只是,他好不容易等到她真心实意的爱上自己,却又要分离,此去一别,其实他没有多大的把握能何时再见到她,和亲路上的凶险,虽然早已做好对策,可天有不测风云,这场与皇帝的战争,他并不确定自己是否会赢。
半步多撑死只有一千来人,如何能与手握皇权的皇帝抗衡。
但他会遵守诺言,一定会活着。
感受着他的手在自己发间的温度,尤辜雪低眸静默了很久,呼吸平缓,这座官邸没了人后,四周也是静的出奇,以至于她可以清楚的听到燕熹在自己身后的呼吸声。
“燕明夷。”
轻柔的嗓音在寂静的屋子里响起,燕熹投过去目光,瞥见她白皙的脸颊和纤长的睫毛,胸腔里不自觉的软成一片。
“嗯?”
“我是真的喜欢你。”
燕熹梳头的手微微僵住了,似乎还不太习惯这么会对他甜言蜜语的尤辜雪,继而又笑了。
“我知道。”
发丝滑过梳子的声音很轻,却也依稀能听得见那微微的沙沙声。
“燕明夷。”
静默了没多久,她又唤了他一句。
“怎么了?”
“等你从王庭回来后,我就嫁给你,好不好?”
人们说,心中有念想的人,就不会死。
燕熹整个人都怔住了,梳子梳到一半再也动不了了,掌心握着她的头发不敢用力,从她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他都很喜欢,她总是能一句话打入他的肺腑,叫他毫无抵抗的办法。
眼前的人长发及腰,绯红色的官服还穿在身上,显然是没来得及换下,便出去喝酒了。
朝堂之中无人能保持初心,太子的转变他早就料到了,可是给她的打击有些大,竟然需要出去借酒浇愁。
什么都在变。
包括她对自己的感情。
这句话抛出去后,没有任何的回应,她正想回头看时,便被人从背后揽入怀里,那双手臂拥她拥的紧,像是怕她会跑一样。
宽厚的身躯佝偻着,宛如一尊雕塑,将她笼罩住,严丝合缝,鼻尖嗅着她的发间的馨香,心里因为她的话,久久不能平复,尤辜雪的后背紧贴他的胸膛,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震的她后背疼。
“好阿雪,你可不能骗我。”
“嗯。”尤辜雪的声音细小轻柔,可燕熹凑的近,也听得清,“不骗你。”
公主和亲之日在即,皇后这几日陪着风灵荷寸步不离,毕竟嫁过去后,就再也见不到了,近来喜事颇多,但是好像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喜事,大家都是被强行凑在一起的。
这几场婚事,只有风明意算是开心的,近几日来,皇帝的咳疾总不见好,他的头风似乎也越来越重了,风明意侍疾的侍的勤快,风灵均压根就没有靠近的机会。
或者说他不想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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