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小人刘群立,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刘群立哪见过这种阵仗,哆嗦着行礼。

“你可认得殿中之人。”皓帝问道

刘群立这才敢抬头瞧了一眼,被吓到般连忙低头回道“小人识得。十五年前正是此人找到小人,让小人攀诬一个夫人。说事成之后给小人二十两金。”

二十两金,

谢时鸢置于膝上的双手紧攥,微微的颤抖透出她的愤怒。区区二十两金,就可以让她的母亲被唾骂,被遣返,在唾沫星子里郁郁而终。而她,若不是自幼有祖母教导,如今是个什么光景想都不敢想。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的好父亲,躺在母亲的尸骸上,抛妻弃子,加官进爵,与他人子孙满堂。

不可原谅,

不可原谅!

谢政满脸胀得通红,稳了稳心神问道“十五年了,你如何一口咬定我便是当初那人!”

“哦?这么么说谢大人是承认确有其事喽?”谢政没有想到,从方才一直沉默看戏的沈小侯爷会突然张口,为谢时鸢说话。

“我只是顺着他的话说罢了,并无此事。这是在攀蔑,攀蔑。”而后对谢时鸢哀求道“时鸢,为父知晓自幼将你送到外祖家,是为父亏欠。为父不是个好父亲,你怨我疼爱你弟弟妹妹,将你的好姻缘换给了三妹,恨我是应该的,只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找这么个人御前告父。”

说着挤出几滴泪来,“若你能消气,为父就算丢了官职也甘愿。只是人伦纲常,你如此做有悖常伦,你不该毁了自己啊。”

语气恳切,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说罢去拉扯着谢时鸢的胳膊道“现下魏公子已然与三丫头退了婚,你若当真还心悦他,为父就算舍了一身官职,也会为你求陛下收回成命,快别闹了,回家吧。”

谢时鸢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这便是谢政的本事,三言两语将自己的恶行推了个干净,自己却成了骄纵恶毒,未达目的不折手段的恶女。

谢时鸢瞧着那胳膊上的手,低语“当初,你也是这般攀蔑母亲的吗?”

而后狠狠甩开,像是在回避什么脏东西般。

“谢大人是说谢大姑娘是为了舍不得魏府的婚事,才闹上这么一出。本官竟不知,我平陵府竟不如魏家了。”沈君泽声音冷了下来,这话说得语气平直,谢政却敏锐地从那凉凉的语调中,察觉出了丝丝的怒气。

糟糕,刚刚只为了脱罪,无意间得罪了他。谢政擦擦头顶的细汗,冷静下来思索,若他获罪,必是丢官罢爵,祸及满门。若他无罪谢时鸢殿前告父,毫无女德,更是欺君罔上。

今日不管接过如何,同平陵侯这桩婚事,算是吹了。思及此稍稍放下心来,沈君泽不过是气不过自己那他作比较,还能真为了一桩吹定了的婚事撑到底吗?

皓帝扫过沈君泽的眼神闪了闪,嘴角勾起一抹深意“谢时鸢。”

“臣女在。”

“你虽有人证,但一人之言不据,况且口说无凭,可有其他证据。”

“回陛下,臣女还有证人。”谢时鸢答道

宫侍宣上证人,一老妪拄着拐颤颤巍巍上殿叩首。

“陛下,这正是当时谢府的管家婆子,她可作证,当时谢府主母,产后虚弱,刘群立受人指使出入内宅。谢府便以此为借口,将我与母亲遣出府去。”

杨婆婆颤抖却坚定的道“小姐所言非虚。”

“一派胡言!”谢政不知道谢时鸢从哪里个犄角旮旯里找出的这两个早该死了的人,恼羞成怒道“你找出这么两个人来,空口无凭的便想三人成虎的污蔑尊长。”

“谁说我没有证据。”谢时鸢从怀里了拿出了个锦囊,那锦囊里装有一只玉镯,“当年王氏欲与我父结亲,但碍于父亲已娶亲,且发妻已有身孕。便与父亲一起买通刘群立,又追加了二十两金,势必要刘群立将此事坐实,并嘱咐道,若是将我这个拖油瓶除了更好。”

谢时鸢举起镯子展示道“李群立嫌少,王氏便随手褪了一只镯子给了李群立,后刘群立被追杀灭口,他担忧此物暴露行迹,便将他埋于家中大槐树下。此物,便是铁证!”

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那女子脊背挺得笔直,目光坚定。一字一将谢政反驳的话赌得死死。

“怎么会,怎么会。”谢政在那镯子拿出时便褪了浑身得血色,猩红着眼眶死死盯着那镯子,而后狠瞪向刘群立。片刻,颓然跪倒在地,低垂着脑袋,一句话也说不出。

一场腌臜事又扯出了王氏的恩怨,皓帝震怒“王卿家,可有此事?”

王大人早已吓得腿软,当初不过是纵容女儿择了个她喜欢的夫婿,怎想经有次祸事,

连滚带爬上殿“回回陛下,微臣尚不知此时。定是谢政为攀附我王家,做出此伤天害理之事,又来攀污我家,以求脱罪,求陛下裁决。”

天下苍苍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利聚而来,利尽而散,蝇营狗苟,餐腥啄腐。

谢时鸢听着二人的争执只觉得恶心。

“谢政,你可认罪?”

“臣,知罪。”

......

从廷狱出来,外面的雪已经很厚了。京都的第一场雪便是鹅毛大雪。

“瑞雪兆丰年。”谢时鸢道,随后又被风呛了两声,咳嗽起来。

沈君泽将谢时鸢抱在怀里,道“你别管雪了,怎么样?你还好吗?”

谢时鸢嘴唇有些白,头发被汗水沾湿,黏在脸上,眼睛却极亮。

“十遍鞭子,换恶人伏法,很值。”

一句话都不能完整说出,却还嘴硬。

沈君泽的心像是被烈油煎过,她执意殿前告父,有悖人伦,依率鞭挞十次。

纵然是沈君泽也无法阻挡,不能代替。

紧了紧手臂,将脸颊贴在那额头上,冷风吹凉了谢时鸢额发上的汗。冰冷的触觉加快了沈君泽的脚步。

“行初。”这是谢时鸢第一次叫他的表字。

“嗯。”沈君泽脚步一顿。

“你知道方才我在想什么吗?”

“你在想你母亲的亡灵,终于得以安慰。”

“咳咳。”谢时鸢咳了两声,轻轻的摇摇头,抽出手来覆上近在咫尺的面庞“我在想,你当时为救我伤了公主,受了二十鞭,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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