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御史台回来的徐采,眉端挟带着化不开的疲惫以及颓然,像是多日未曾好生歇息过,又像是打了败仗,心如死灰一般,面容带着沉积的恹恹之感。

眼窝凹陷,脸颊也瘦了许多。纵使他想隐藏也隐藏不了。

见二人举止间熟稔亲昵,阿悔不觉得讶异。

他并非头回见徐采,也深知徐采与琅羲的情分。

早两年间,徐采与兄长徐景仰每年总要去两趟怀远,专为探望琅羲。

他们毕竟是打从襁褓里就相识,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琅羲待徐采素来亲厚,几乎视如亲弟。

因而阿悔这边未曾多想,但琅羲脸上分明掠过一抹怔忡。

她与徐景仰的婚事早已在两家长辈的见证下定下,而今她生辰已过,目前只等着徐景仰这边抽出时间来,再选个良辰吉日完婚。

她与徐采固然相识多年,可小时候大家年纪尚浅,一些礼节或许不用太在意。

现下他们各自长大成人,男女之别终究要顾忌,尚且她又是他未来大嫂,两人之间总该注意些分寸,保持适当距离才是。

她抬手抵在徐采覆着盔甲的胸膛上,手腕微微使力,带着几分不自在将他推开些许,悄然拉开两人的距离。

抬眼望他时,她已换上姐姐的口吻,半是嗔怪半是认真:“你这小子,再敢直呼我名字,小心我真要收拾你。”

徐采自然察觉到她这刻意疏远的意思,眸中划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失落,转瞬却又换上往日那般松快的模样,内里情绪掩盖的相当出色。

他压下一路藏于心中的创痛,眉梢带着痞气之感,全然没了在营中领严厉的眼中国,嘴角含着笑:“阿羲要收拾我也无所谓,你就比我大一个月而已,小时候我不是常常这样喊你。”

“可那是小时候的事,如今你我都已是大人,该叫阿姊的时候话是得叫阿姊。”说罢,她注意到他脸色不大好,放缓了语气,体贴询问:“瞧着文集你面上比之前差了许多,莫不是营中有事?”

徐采眸光一滞,旋即转瞬即逝,速度之快像琅羲这样细腻的人都没发现任何异样。

“从昨日开始我就一直在宫里忙着,累得我腰酸背痛,兴许没睡好。”跟阿悔打了个招呼好,他回她回得轻松,跟真像是在宫中待了这么久一样。

徐采本不擅作伪,然深耕宫数载,魑魅魍魉见得多了,倒也将这虚与委蛇的功夫练得炉火纯青。

眼底下说起违心之语,也能神色如常,声息平稳,好像说的是真话。这虚虚实实的手段,早已成了他安身立命的傍身之技。

在建安这地界,越是倾心露胆,推诚相待,死的只会更快。

他这么说,琅羲不曾怀疑。

须知武卫营乃禁军,专司宫禁戍卫之责。去岁他擢升直阁将军,虽是五品武职,然寒门出身能跻身此列,已属殊遇。宫钥重地,夙夜匪懈,劳形案牍亦是常理。

防止她在问的深入,他抓过话头,言道:“阿羲来怎不提前书信通知声,我好去接你。”

琅羲不再跟他贫嘴,说出自己主要来意。

她道:“我小师妹萋萋,你见过的,她在去陇道买硝石的路上,被人劫持来了建安……”

言语暂落,她朝周围张望一眼,谨慎将徐采拉到一旁,语调压得很低,接上适才没说完的话尾。

“劫她来建安的人,是御马监少监顾相执,文集可认得此人?”

听闻是顾相执干出这样的事,徐采并不意外。御马监本就是天子手下的走狗,这是人人知晓的事,他们只给天子办事,其余人马一概不放在眼里。

但御马监劫持一个出家人能做甚么?

他也没听到底下人说,有道家人进了宫。

琅羲知道他心中有疑问,于是继而将无相偷听到事,一一告诉给了他。

得知顾相执竟敢干出替换公主的事,徐采愕然不已,没料到对方这样诛灭三族的大罪他也敢做。

不过他转念一想,顾相执孤家寡人一个,家里没那么多人可杀。

他虽一向看不惯御马监行事,这一刻却有些羡慕起顾相执来,身无一物,没有牵绊,就无需顾虑太多,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知道羽涅现在成了冒牌的顺和公主,单凭这一点,他就能轻易替琅羲他们寻到她。

他安抚琅羲道:“我听闻顺和公主住在泓峥馆,那处离武卫营稍微有些远,眼下快到宵禁,这时贸然去寻,难免会引起人注意。”

他与他们商议:“不如明日再去,阿羲你跟阿悔看可行?”

建安好歹是天子脚下,治安理所当然更严些。

琅羲听他说得有理,跟阿悔便答应了下来。

站在营外头说话,总有些怪异。

徐采言道:“瞧我,一时太激动,竟忘了引着你们进去坐。”说着,他侧身引着他们往里走:“阿羲、阿悔快进去罢,我那里有上好的雨后龙井,是太后赐的,我原想寄去怀远,你们既然来了,正好煮来一起尝尝。”

琅羲推拒之辞尚未出口,但眼见徐采兴致高昂,她对他这个弟弟总是心软,话没说出来。

她没说拒绝,有一桩事让她却挂怀,宵禁规矩严格。她与阿悔还得结伴回客栈去,若是误了时辰,怕是会惹来麻烦。

徐采到底是了解她,最懂她的顾虑,不等她把担忧说出口,他先一步道:“阿羲尽管放宽心,我这里有通行令牌,巡逻的兵卒也都是相熟的弟兄,待会儿我亲自送你们回客栈,保准万无一失,不在话下。”

听他这样说,琅羲心头那点犹豫终于散了。

她转头与阿悔交换了一个眼神,见对方也点了点头,不再迟疑,跟着徐采一同走进了营中。

直阁将军此职,既管宫中宿卫,又管建安外围驻防。徐采经常两头来回跑。

在驻防的地方,将领都有自己的寝帐,其中分割办公与起居,徐采也不例外。

不过不轮他当值,或者营中事务不那么繁忙时,他可以回都城买的家宅休息。

领着琅羲他们进了帐中,他吩咐士兵去煮些茶来,又让他们把案上的瓜果撤下,换些新鲜的来。

士兵领命后,迅速推出营中。

琅羲在帐中坐下,目光缓缓扫过四周。帐内陈设极简,只一张铺着褥子的木床,几样日常起居的物件,外加办公用的桌案,以及靠立在贴着右侧帐布放的武器架。

上面密密麻麻挂满了各式兵器,丈余长的火尖枪,开了刃的长刀、寒光闪闪的短剑,角落里还堆着几副箭弩,箭囊里的箭矢后面的白羽若隐若现。

说是个武器架,倒像个小型武器库。

待徐采在对面落座,琅羲望着武器架上那些泛着冷光的兵器,回想起往事。

她唇边笑意温和,轻声道:“还记得你幼时总爱摆弄这些刀枪剑戟,拿着木杆当长枪,追得院子里的鸡鸭飞跳,而下当上了武卫营将领,也算圆了你儿时念想,徐伯父要是在天有灵,定会为文集你开心。”

徐采笑了笑,眼底泛起几分少年气的怀念:“阿羲倒是记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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