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夭跑出了院子,跑到对面屋子的篱笆外,闻香寻去,停在满片的绿苗前,凑近了闻,那股清香更加醉人,醉得三夭晕乎乎的。
低头,看到正在给花浇水的巫安。
三夭指了指树上打起旋的绿色花骨朵儿问:“巫安,这是什么花?”
巫安继续浇水:“曼莲双。”
三夭奇怪道:“可这院子里有各种各样的花,你怎么一下子就知道我问的是哪个?”
巫安道:“我虽瞎,但不聋。”
声音冷硬硬的。
从前三夭傻,分不清人话语里的情绪,可现在三夭听出来了,从一开始,这个巫安就不想理他。
三夭也放弃了和他交流的意思,往院子里探头:“巫爷爷在家吗?”
巫安这下停了手中的活,白翳覆盖的眼眸盯着三夭:“你找爷爷作甚?”
这下不只是冷冰冰了,还带上了些许恶意。
三夭看着巫安的脸,不久前一剑穿了他肩胛骨的那一幕历历在目,叫她十分心虚,小声问道:“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巫安怪道:“从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是那个爬山结果把自己摔下来的傻子。”
这下三夭更不明白了,既然巫安忘记了过去的一切,那他的恶意从何而来?
三夭想到什么便问,却把巫安给问倒了。
他下意识道:“不知为何,我听了你的声音便心生……”厌恶,最后一句被一道声音挡了回去。
“巫安。”老翁的声音从屋后方里传来,“来者是客,怎么能挡在外头说话呢?”
巫安有些懊恼,打开了院门让三夭进来,却不关门,原来大柱二丫也跟在后头,二丫盯了巫安许久,明明眼睛看不见,走路却无需任何东西辅助,就跟正常人一样,果真如他所说,是“听”到的吗?
绕到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花团锦簇,各式各样的花丛争奇斗艳,大柱连连惊叹,已是目不暇接:“巫爷爷,就这么几天时间,您就种出这么多花!”
话音刚落,呵呵笑意便从花丛中传出:“我不是神仙,哪有本事在短短几日里变出这些花来。”
大柱也摸摸脑袋,意识到自己说话不过脑了,便见那花团中现出半身老翁,穿花丛而过。
晨露将他一身素色衣衫沾得半湿,更衬得他遗世独立,不似凡世中人,可当他完全走出花丛,手执的花锄、芒鞋边沾满的黄泥,瞬间把他拉回了凡尘。
老翁指了指远方:“花是我和巫安一株一株,从那边移植过来的,经暴雨冲刷,它们竟还活着,算是这些天来难得的幸事。”
二丫顺着巫信所指望去,果见一大片火麻花中傲然独立的绿洲。她也忍不住动容道:“听闻那片地除了火麻花外,种不了任何东西,您花了大半辈子,终于让那片地长出了其他作物,难道……您就是用这些花养活地的吗?”
老翁一愣:“姑娘着实聪慧,竟一眼看出来了。”
二丫道:“巫爷爷爱花之心非比寻常。重建家园时,旁人都忙着砍柴建屋,得一容身之所,可您第一时间竟是到那片绿洲中查看花的情况,或许这些花对您而言,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巫信沉默片刻,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闪动的眸光映入了曼莲双的绿色骨朵。
这片院子里,花的种类再多,数量最多的依旧是那散发宜人清香的曼莲双。
三夭忍不住问:“为什么要种那么多曼莲双?巫爷爷,您也最喜欢曼莲双吗?”
天真的话语将巫信拉回神,笑吟吟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也?三夭也最喜欢曼莲双吗?”
三夭用力点点头:“我最喜欢它的花香。”
巫信便摸了摸三夭的脑袋:“如今它还只是花骨朵,等开了花,你会更喜欢的,开的若是白花,会叫所见的人心生欢喜,笑逐颜开。”
三夭听了奇道:“让人快乐的花!好神奇,怪不得我闻到就很高兴。”她伸手碰了碰碧绿的花骨朵儿,和她藤身的颜色很像,不舍道,“本来想向巫爷爷讨要几朵的……不过,我现在更期待它开花的样子!”
巫信笑了:“你若喜欢,爷爷这里有它的种子,只管拿回去种。”
三夭听了更高兴了,捧着曼莲双花种子就要回去,离开前又想起什么,转头问道:“它还能开出其他颜色的花吗?”
“能。未开花前的绿色,是生生不息的希望;开花之后,皎洁而柔软,是天上之花,见此花者,恶自去除,欢喜常乐。可若是遇到蓝色、紫色、甚至黑色的花,可就不一定了。”
“为什么?其他颜色不能让人快乐吗?”
巫信笑着摇摇头道:“并非不会快乐,只是……希望你不会遇上。”
神神秘秘,反而更加激发三夭的兴致,她已经迫不及待回去种下了。
朝巫爷爷告别后,三夭被巫安不情不愿地送出了门,她觉得终究是自己先对不住巫安,只道:“以后,我来给你治眼睛!”
说罢不等他反应,捧着花种子迫不及回了院子。
三夭近日越发活跃,仿佛要一口气,把呆呆愣愣了十五年错过的活跃,全部补回来。
大柱二丫追了小妹一路,跟着回了家。
院子前有两亩地,是大柱开垦来打算随意种点东西的。他们变成藤后,不需要食五谷杂粮,因而耕地成了打发时间的东西,同时也当普通人的掩饰。
听小妹想要种花,大柱大手一挥,分了一半的地给她:“你想种什么都可以!”
三夭也不贪心,只要了角落的一小块土地,只种这一株曼莲双。
十五年来头一次,小妹有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大柱二丫当然要鼎力相助,尤其是大柱,小妹自小是聪慧细心的二丫带大的,反而把他这个兄长衬得多余,就算想教也无处下手,这三夭回要种花,总算涉及到他的擅长之地了,他从小跟随阿爹学耕种,二丫这一点绝对比不上!
“万物生而有灵,付出多少方能得到多少回报,种东西也是一样。”大柱难得这么有耐心,手把手教三夭道,“这么小小一粒种子,你得用心呵护,方能抽出枝苗,开出花来。”
日日和三夭守在土前,施肥,摘草,浇灌,甚至还洒上了藤汁,付出得越多,越期盼回报,兄妹俩终于体会了一把老父亲盼孩成龙成凤的心情,仿佛等了好久好久,种子才生根发芽,又盼了好久好久好久——实际上也就过了一旬——终于结出了一株绿油油的花骨朵。
绿色的曼莲双,果然是生生不息的希望,两兄妹把希望全部寄托上去,就等着它开花了。
这段时间,三夭也遵守了她的诺言,日日给巫安治眼睛。
为了掩藏藤妖的身份,三夭当然不能直接化作绿藤往巫安身上缠,还有一个年纪虽大,但是眼睛毫不浑浊的巫爷爷盯着呢!
正当她苦恼如何给巫安治病时,恰好这期间,姐姐二丫也迷上了花,日日清晨要出门摘几朵新鲜的火麻花回来,修修剪剪,摘进大柱新编的小木篮子里。新鲜的火麻花火烈似火,可到了傍晚就有低垂的姿势,二丫见了不免伤感,每每都要施一些藤蔓汁水,叫它再灿烂一晚上,第二日才把它丢了换上新的。
三夭见此灵机一动,花可以承载他们的妖力,何不把妖力灌入花里,再给巫安,治愈之力随着火麻花的香气散发出来,吸入巫安体内,不就能给他治到眼睛了吗?
自那以后,姐姐总觉得篮子里的花数量不对,可想想无论大柱三夭都不是当盗花贼的料,排除这些日子进进出出的其他人,推来推去,也找不出真凶,索性专门拿了一日盯梢。
已是日上三竿,方见小妹揉着眼,游魂似地从房里飘出来,对着头顶的太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直直伸了个懒腰,二丫正要笑,下一刻迷糊可爱的小妹便转头,盯上了花篮子。
火麻花还带着天不亮二丫就出门采摘而留下的露珠,三夭面无表情朝其中一抽,周围火麻花上的露珠便颤巍巍滚落下来。
二丫大惊,她曾怀疑过是大柱采了花给哪个姑娘献殷勤,毕竟也是年纪了,没想到真正的盗花贼居然是最不可能的小妹!
过度的惊讶叫二丫忘了掩饰呼吸,不过轻微一声,三夭便敏锐朝角落望去,恰好窗边停了一只麻雀儿,吱吱喳喳叫个不停,三夭才歪了歪脑袋,转头抓着火麻花出了门。
二丫揪得眉毛紧蹙,她倒要看看三夭拿着花儿出门是要干嘛,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一路跟去,二丫最担忧的事还是出现在眼前。
小妹站在对门的巫家篱笆前大喊:“巫安,巫安!”
喊了许久,才有一个满脸嫌弃的少年出来,不耐道:“不是说不要来了吗?”
小妹竟还笑着把手里的花递上去:“不行,这是今天的花。”
少年看了眼却不收,小妹上身探过篱笆直往少年面前送:“快点,你不收也得收!”
少年跟着往后退了一步,小妹也没有太多耐心,不收就强送,直接趁他看不见的空档,把手伸到不是人该有的长度,往少年后衣领上一插。少年打了个哆嗦,意识到什么,气急败坏拿手往后衣领上乱拨,小妹也拿着花到处乱躲,终究被少年一把抓住,往上一扯,就要往地下摔去。
“你敢!”
忽然传来一声暴喝,巫安和三夭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一哆嗦,齐齐转头,竟见大柱不知何时从他们身后跳出来,直朝巫安冲过去道:“我都没收过小妹的花,你居然还敢嫌弃?”
原来大柱也发现小妹的不正常,早早就开始盯梢了!
他凶神恶煞的,没把瞎眼的少年吓住,反而把三夭给唬了一跳,她从来没见大哥这般生气过,手足无措间,又见大哥一把抓住对方高高抬起的手,直直压向巫安胸前,大柱的力气谁都知道,已是寒露时节,巫安额上却冒出了细细的汗珠,他试图反抗,手却早已不是自己的了。
“你不收也得收!小妹给的东西,必须收下!我盯着你呢!”
看得一旁的二丫忍不住捂了脸,不禁想,是不是因为他们家没有一个好榜样,才叫小妹在喜欢的少年面前用错了方式,导致现在这般卑微?
强买强卖不说,还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终于也站了出来道:“三夭,你送人家东西,不说几句心里话吗?”
三夭恍然大悟,她想的法子很美,可连送了这些日子的花,也不见巫安眼睛有丝毫好转的迹象,便抓住他问道:“我每天给你的花,你没有带在身边吗?”
“当然不……唔、”巫安接下来的话被大柱一双手捏回肚子里。
巫安肩膀犹被一双铁钳夹着,痛得他说不出话来,又听那恶棍威逼利诱:“好好和三夭说话。”
肩膀的力道松了下来,巫安喘过一口气,快速道:“谁会把讨厌的人送的花放在身边?”
趁众人没反应过来,直接逃回了屋子,最后说句:“不要就是不要!”砰一下关上了门。
屋里传来巫信疑惑的声音:“怎么了?”
少年声音闷闷道:“遇到一群恶棍。”
大柱还要冲进去,却被二丫逮着衣领子拎回了家,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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