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静悄悄的,众人都歇下了,柳树梢头嵌着一轮弯月,风送芙蕖清芬,不时传来几声蛙语蝉鸣。

沈灵均本打算去看看表妹。因他不好好用饭,整日和师父关在书房里议事,王妙仪已经积了几天的火气,眼看就要爆发了,得赶紧安抚一下。

可方才听天一道长说要招揽韩思年,心头顿时窜起一股邪火,再也压制不住。

原来学艺无关资质,修道也非必须,全凭道长一句话,两片黑嘴唇一张一合,就把别人的一生安排了。

平心而论,师父于他有恩。他执剑捉妖,也是出于匡扶正义,锄强扶弱的本心。可谁会愿意被欺骗,被利用,被算计得明明白白。

他相信如果遇到危险,师父会毫不犹豫地挡到前面,正如他毫不犹豫地给唯一的弟子喂下毒丸。

辞官的念头无比强烈。没了捉妖师的身份,他就能光明正大地和季月在一起。

季月心思单纯,心地善良,几次三番施以援手,真心为他着想,而且,从来都没有骗过他。

季月……他此刻想见的只有季月。

禁制一触即解,推开房门,屋子里光线昏暗,季月伏在桌前,从一本书上抬起头,发丝凌乱,昏黄烛火映出她莹润如玉的侧脸。

她睡眼惺忪地看了看他,“是你啊,进屋怎么不敲门?”

沈灵均背过手,在身后门板上敲了几下。

季月嘟囔道,“刚要做梦,就被你吵醒了。”

沈灵均走近一看,桌上摊着一本诗集,是前朝一位文豪所著,以词句工丽闻名。

他笑她,“你对着诗集做梦?”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翻开这本书,看两个字就困了,都坚持不到第二页。”

“那你还看?”

“韩公子说,这里头写的是男女相思,柔情蜜意,两处销魂……”

一听她提及韩公子,沈灵均脸色一沉,伸过手去把书合上。

“不许提他。”

“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沈府,只准看我,想我,只准和我一个人说话。”

季月呆呆看他。从没见过他这般蛮不讲理的模样。

“你把我关在这里,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沈灵均原本的计划,是劝她偷偷溜走,最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回妖界去。这样一来,他不用与她为敌,南安县也能肃清妖邪,一个月之后,天一道长终究会心软,给他解药。

虽然要暂时分别,总好过兵刃相见。

可他此刻心情异常,所有的理智权衡都抛诸脑后。

他沉声道,“是啊,我就是要逼你嫁给我。”

季月跳起来,“你不是说到了沈府慢慢想,不着急么?”

“这话你也信?”

“你们男人惯会骗人!”

“女人也是一样。”

他随手揽过她的腰。她微微挣了一下,才发现他眼睛里都是血丝。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脸色难看打什么紧?人长得好看就行了。”

季月眨巴着眼睛,“你今晚不太对劲。”

“阿月,我喜欢你。往后余生,除了责任和道义,若我还想奢求一点快乐,只有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人心难测,唯独你有一颗玲珑剔透心。”

季月凝视他良久,花妖没有心,可他这话很中听,说话的样子,也很中看。

她温柔地捧起他的脸,“我也喜欢你。”

这回是她先吻上去,唇齿相接,没了上一次的慌乱,极尽缠绵。

身体深处有什么东西醒了过来,像一头野兽战栗着咆哮。

啪地一声,蜡烛爆了个灯花。

季月把脸埋在他颈窝里,隔着衣服,听到沈灵均的心跳犹如擂鼓。

“是不是你师父折磨你了?我都说了他是妖嘛。”

“……他比妖还都凶残。”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欺负你的。”

沈灵均闭目良久,再睁开的时候,眼睛里竟然泪光莹然。

季月一向觉得他深沉可靠,这时看他,倒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她踮起脚,轻咬他的耳垂,柔声道,“以后不准再拿剑指着我了,夫君。”

沈灵均浑身一颤,身体里燃起一把火。

他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俯身去解她的衣带。

轻纱拂动,烛影摇曳,视野中渐渐只剩对方的脸。

人眼看不见的纤细枝条,从季月身后向四面八方生长,延伸到床角,攀上纱幔,绕过沈灵均的后背,蜿蜒曲折,纠结缠绕。

水乳交融的那一刻,枝条上无数鲜红的月季花顷刻盛开,整张床沉入灼灼花海。

花瓣把他们一重重包裹起来,与尘世彻底隔绝。

夏夜悠长,犹嫌不够长。

沈灵均次日醒来的时候,枝条尚未消失,还有零星的花瓣飘落。

季月靠在他胸膛,两颊微红,睡颜恬静。

披散的长发缠在一起,无意中打了许多个结。沈灵均痴痴地看了半天,想到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的诗,不由动容。

若能一直如此相守,该有多好。

惟恐世间好物不坚牢,如春花秋蝶,转瞬即逝。

正在思潮起伏,忽然听到有人拍门。

咚咚咚,拍得甚响。

“季姑娘,你出来!”

是表妹。声音听起来气急败坏。

沈灵均慌忙跳下床,披上衣服,系好腰带,束起头发,套上靴子。

一通忙乱毕,朝镜子里看了一眼。背后,季月拥着被子坐起来,眼神茫然。

“一大早的,谁在扰人清梦?”

他转头微笑,“你再睡一会。我去看看。”

她咕哝一声,栽倒下去,躺成一条直线。

沈灵均暗自好笑。这朵月季花恐怕是最爱睡懒觉的妖了。

外面,王妙仪已经把手掌都拍红了。

“再不出来,我就要硬闯了!”

房门打开,沈灵均一脸淡定地看着她。

“我设了禁制,你闯不进去的。找季姑娘有何事?”

王妙仪呆呆地看着表哥,好像不认识似的。

“妙仪?”

她突然退后两步,高声叫道,“你为何从她房里出来?!”

“我们昨晚在……商议要事。”

王妙仪看他脸色,眼下两圈乌青,眉宇间隐然有春色。

她越发心悸,喉头发紧,“我昨晚熬了补药,四处找你。你不在房间。书房里只有天一道长一人。”

说到此处顿了顿,泪光莹然,“下人说你没有出府。我每间屋子都找过了,只剩这里。你们孤男寡女,无名无份,共处一室,成何……成何体统?!”

沈灵均语塞,他们不但共处一室,还同床共枕了。表妹从小端庄守礼,容不得一点逾矩之事,何况是这等离经叛道的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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