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多日,涿州仍是从前的模样。

初来涿州时,李昭用了王府的仪仗,一路顺畅。这次因为江濯灵的要求,李昭并未提前通知地方官府,所用马车也并未佩戴任何纹样。因而马车仅入城不久,便被堵在人群中,寸厘难行。

幽闭的车厢仿佛成了一个蒸笼,隔绝了外界的光影,却挡不住鼎沸的人声、马儿焦躁的响鼻与喷气声。各种声音混杂着市井的尘土气,一股脑儿地挤了进来,闷得人胸口发慌。

李昭的眉头皱的像是皲裂的土地,眼尾恹恹地下垂,嘴唇不高兴地抿在一起。

江濯灵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他高坐于骏马之上,扫过她的目光是全然的厌烦与傲慢。

她太清楚李昭的本性了。他绝非好相与之人,他的骨子里浸透着与生俱来的傲慢与刻薄,与那位待人接物如春风化雨的嘉王截然相反。他对自己的不喜从不屑于掩饰,即便是面对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那份疏离与挑剔也未曾稍减。

他应该阴阳怪气地说她做事目无章法,然后让青木拿着令牌开路,在行人的跪拜之下扬长而去。

但他在压抑自己的脾气。

江濯灵的手指绞在一起,不愿思考他行为背后的深意。

她的额头慢慢沁出了汗珠,莹莹的汗珠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泥泞的触感让她心烦意乱。

她暼了一眼垂眸神思远游的李昭,手指悄悄掀起了车帘的一角,比清风更先进来的是骤然增大的嘈杂声,她俶然松开锦绣作就的帘子,看了一眼似乎无知无觉地李昭,心惊胆战地把手放回原处。

“你左手侧有个暗柜,里面有个扇子。”李昭淡淡道。

江濯灵依言照做,左手上下摩挲,果然摸到一处凸起,手指微微用力,柜门便打开,暗柜里藏有许多东西,她不敢乱看,只匆匆扫了一眼,找到扇子的所在,就把扇子拿出来,复关上柜门。

扇子入手温润,白玉为骨,素锦为面,打开后,素锦上画着一幅隽永的山水画,落款是白无。

她贪婪地盯着落款处张扬锋利的字,喃喃道:“我只知道白无在诗词一道上当世无人能出其左右者,从未想到他在书画一道上也有此造诣。”

“其字笔走龙蛇,力透纸背。其画作意行云流水,浑然天成,尺幅间万象跃然纸上。”

她不由叹息:“纵我穷极一生,也只能只看他的背影。”

不过是个身上没有一官半职的诗人罢了,李昭道:“你若是喜欢,待入府后,本王便把他叫来,你喜欢什么,叫他画便是,你身份高贵,何须说如此自贬之言。”

江濯灵哑然失笑:“该是白无蔑视我才是,只他一人,便占尽了这世间的才气。我平常对自己颇有信心,但若是将我的诗词拿给白无看,他甚至不必说什么,只需皱皱眉头,我恐怕便要羞愤而逃了。”

“只要你想,不管是白无,还是郭大家,都要跪在你的脚下。”他蹙眉:“冯嬷嬷到底是个奴才,见识有限,怎么只教你一些无用之物。”

江濯灵矢了与他争执的愿望,此事没有对错,天潢贵胄,何曾愿意低下头看一看地下的人。她只是感到疲惫。但想到今日是他的生辰,她还是打起精神。问道:“殿下来过涿州吗?不是路过,殿下可曾在涿州城内小住几日。”

“不曾。”

母妃在世时常会提起涿州,但无论是父皇还是他,都只是喜欢看母妃讲述家乡时的样子而已。她那个时候便会放下面上端庄的表情,嬉笑怒骂,生动鲜活。

他突然起了谈兴,将记忆中母妃所讲之事挑挑拣拣,把能说的都说与江濯灵听。

江濯灵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她听人说话时,眼睛会看向对方,听到有意思的时候便会微笑,听到对方生气的时候便会与之一起蹙眉,无论对方的语言有多长,都会耐心的听完。

李昭的谈兴越来越浓,马车开始开动都没有发现,直到青木在外面请示赵姑娘安排的地方到了,二人才发觉原来时间已过去如此之久。

李昭自然地问:“你一直不肯说到底要带本王去何处,现下可是知道庐山真面目了。”

他率先掀开车帘下车,看到子初堂后嘴角绷直,回身看着缓缓下车的江濯灵,表情不辨喜怒。

他淡淡道:“本王还以为是什么新鲜的地方。”

他这副模样明显是生气了,青木不由为江濯灵捏了一把汗。

江濯灵笑道:“既然来了,殿下何不进去亲自一观呢?”

李昭定定地看了江濯灵一会儿,转身先行。

此处的子初堂很是红火,人流如潮,来来往往的行人中男女老少均有,李昭冷着一张俊脸加入其中,他衣着华丽,气质泠然,人群自发的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失策了,当时马车拥堵在街道上应该让李昭下午开路的。

江濯灵提醒表情怔愣的青木:“还不快点跟上,你要是跟丢了,小心你这个月的月钱。”

她小跑着穿过人群,跟在李昭的身后,青木环视了周围暗卫藏身的位置,与人群中几个青年男子对上视线后,方跟上二人。

江濯灵跟在李昭的身侧:“殿下不好奇此处为何有如此多的人吗?”

李昭淡淡道:“有何不同。”

“殿下不知,子初堂作为学堂,平日都是不对外开放的,只有今日,方才准许对外开放一天。”

李昭脚步稍滞,想到某种可能,干涩着问:“为何。”

“十多年前,这涿州城有一户人家,请了注生娘娘进了这子初堂,特意出资在子初堂建了一座堂口供奉。注生娘娘是专司生育,护佑儿童成长的女神,百姓们拳拳爱子之心,这一日都要来为自家的孩子讨上一个好彩头。”

李昭声音喑哑:“是啊,是个好彩头。”

“殿下可要去那处看看,今日是殿下的生辰,殿下何不也去为自己也讨上一个好彩头。”

江濯灵的面容隐在热烈的阳光下,灿烂的看不分明,李昭只看得见她开合的嘴唇,听得到她柔软的语调。

“好,我们一起去。”

他听见自己说,夹杂在纷乱的心跳声中,迷糊而遥远。

江濯灵按照初荷在信中所指明的方向在前引路,她与初禾联系上也是为了筹备览岳楼,子初堂作为第一个教授女子读书的学堂,无论是在与地方官员打交道,还是与女郎们打交道,都有充分的经验。

她本来只是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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