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她将书肆的进展以及与父母的争执,事无巨细写信告知了祖母,唯独隐去了存银不够的窘迫。祖母白氏的回信照旧是殷殷叮嘱,对那场争执却避而不谈,只说双方各有难处,父母盼她平安乃人之常情,末了又鼓励她去做自己认定的事,只要不后悔。

信末,赫然夹着两张千两银票。

正是这两张薄薄的纸,让她如坐针毡,迟迟无法落笔回信。

她清楚地知道这两千两雪中送炭,解她燃眉之急。可指尖触到那微凉的纸张,心底涌上的却是铺天盖地的羞愧与无能感。

令她为之骄傲的书肆,她脑贡献最大的竟然只是海中的一个设想!选址、筹谋、疏通关节……哪一步不是靠着亲朋故旧鼎力相助?如今连采购书籍的本钱,竟也要靠祖母接济!

若连起家的基石都非己所筑,这书肆,她日后如何挺直腰杆经营下去?

这念头像藤蔓般缠绕心头,让她动弹不得。银票被她压在镇纸下,仿佛有千斤重。揉碎的信纸团在脚边堆成了小山,思绪却依旧乱麻一团。

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正陷在这百般苦恼中不得脱身,福丫又兴冲冲地捧来一封信,脸上藏不住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小姐,昭王殿下遣人送来的信!”

福丫那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刺得江濯灵心头莫名不快。一股促狭的坏水儿悄然上涌

“咳,”她清了清嗓子,板起脸,一本正经地打量福丫,“福丫啊,你近来……是不是圆润了些?”

福丫瞬间如遭雷击,惊恐地捂住脸颊。自打跟了江濯灵进了菡萏院,吃食用度随了主子,又常被纵着点些心头好,尤其是那油亮喷香的大肘子。这长肉,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小姐!这可怎么办呀!”她哀鸣着,声音都带了哭腔,“奴婢还要随您去王府呢!若是被王府那些眼高于顶的丫头片子笑话了去,奴婢、奴婢……”

江濯灵强忍着嘴角的笑意,依旧端着一派严肃:“是啊,我们福丫这么讨喜,若被笑话了,我岂不心疼?”

她眼波一转,慢悠悠道:“不如这样,你从今日起吃得清淡些。这就去厨房说一声,往后几日,只给你备些清粥小菜便好。

“她顿了顿,看着福丫瞬间垮下的小脸,终于忍不住翘起嘴角,慢条斯理地补了一句:“对了,顺便告诉她们,我今晚想吃红烧肘子。”

福丫如遭霜打,整个人都蔫了下去,连告退都像游魂似的飘着出去,关门也失了力气。

门一合上,江濯灵便“噗嗤”一声趴在桌上,肩膀耸动,笑得像只刚偷吃了整条鱼的猫儿,方才的烦闷似乎也驱散了些许。只是这畅快的笑意,在目光触及桌上那封写着“江江亲启”,落款是昭王府的信笺时,骤然收敛。

她没好气地瞪着那信,腮帮子微微鼓起,像在跟它赌气。僵持了片刻,终是不情不愿地伸手拿起,拆开封口。

只扫了一眼信笺上的字迹,她瞳孔猛地一缩,像是被烫到般飞快地将信纸合上,眉头紧蹙,那一眼看到的……是什么混账话?定是眼花了!

深吸一口气,带着几分不信邪的意味,她再次展开信纸。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一字未变。

李昭在信中提醒她,十月初五将近,问她是否已备好了那“世间最好之物”相赠。

世间最好之物。

江濯灵只觉得一股郁气直冲脑门。他们都知道那不过是情急之下的说辞,他自己明明也有心放过她,现在却突然又重翻旧事。

她连二百两现银都掏不出,正为祖母那两千两救急银票羞惭不已,哪里变得出“世间最好之物”送予他。

江濯灵气得把信团成一团扔在地下,纸团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看起来很是可怜。

她斜睨着地上那个碍眼的、圆滚滚的纸团,仿佛那就是写信人那张可恶的脸。走过去,泄愤似的狠狠一脚踩下去,将它碾得扁平。

一个纸团,做什么这么圆润,碍眼!

晚间时,福丫哭丧着看着厨房端上来一个红亮油润的大肘子,江濯灵就着她欲哭无泪的表情,心情愉悦地消灭了半个肘子。

今日的肘子怎么格外香呢?

一主一仆的脑海里同时浮现这个念头。

要是李昭也同福丫一般容易满足了,让她在荟萃楼点两桌菜她都愿意。但李昭不是,这人眼高于顶,她若是敢敷衍她,他就敢把她挂到树上。

江濯灵为此愁肠百结,就连夜间做梦时也梦到李昭冷笑着对她说“赵二小姐胆大包天,竟敢敷衍本王,本王定要将她挂到城墙上示众三日,方解本王心头之恨。”

冰冷的威胁感如有实质,惊得她一身冷汗,猛地从床上坐起。心有余悸之下,也顾不得披衣,只着单薄中衣便赤足跳下床,扑到书桌前,就着窗外透进的微薄晨光,奋笔疾书,直至天色泛白方落笔

她后知后觉地伸了个懒腰,拿起自己放弃奋战半夜的成果细细欣赏,她果然是这世间最为聪慧灵秀之人,如此惊艳的生辰礼都能被她想出来,李昭那厮回去后,半夜必然要坐起来,后悔从前为何对我如此刻薄。

她美滋滋地把信交给福丫,让她把信交给门房,托国公府的小厮转交到昭王府。

李昭的回信很快就到,也不知道他是怎样安排的,竟然真的把生辰那天空出来了,他在信中说上午拜访完宫中就来接她,对于皇室子孙来说,生辰对他们而言是重要的交际场合,他们的属臣和附庸也会借助这个场合扩宽一下人脉。

饶是江濯灵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承认,李昭竟真的为这份虚无缥缈的生辰礼,空出了他本应无比忙碌的日子。这份重视,非但没让她感到荣幸,反而像一道无形的枷锁,让她心头沉甸甸的,压力陡增。

她叹了一口气,第一次没有对李昭的信随意对待,而是收好放进匣中。她有一个小巧精致的梨花木信匣,专门用来珍藏那些承载着温情与分量的家书友信。

如今,这方寸之地,竟也被迫挤进了一封来自昭王府、带着烫金印记的信函。指尖抚过匣盖,她心中滋味莫名。

不管李昭与她之间如何,这份信任总是值得她珍重的。

江濯灵咬着下唇,又着手修改了一遍她拟订的计划,阳光映在她恬静的侧脸上,又落在她执笔的手上,静谧而温馨。

十月初五早上,江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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