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赋回到书房时已是夜幕深垂,他坐在圈椅中深深呼出一口气,两指捏着眉心缓着烦闷。

今儿一送走清岚,他自然要以此为轴狠抡一把宦官,去一趟内侍省兴师问罪。

毫无疑问动静是大得吓人,将他与宦官势不两立的姿态是砌的更加牢固,更加深入人心。

近百的宫廷侍卫淋着雨堵在内侍省的门口。

其中几人举着大伞,不断的拓印着那座箴字碑上的刻字。

碑是先帝立在内侍省门口的。

‘宫赐恩德,皆算皇命,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十六个字,意在命宦官本分守己,勿越本职。

可这帮人就是视而不见,宫里控权,宫外压市。

今儿殷赋让他们丢脸的法子便是拓了这碑,贴于城内。

宦官敏感,这一贴,当真是要了他们的脸面。

内侍省外的拓碑进行的如火如荼,内侍省内是一派肃冷之色。

沈正恭敬站在刘都知的身后,听着殷赋的诘问与斥责,不动声色,不做反应,就好似方才押了清岚的人不是他一般。

“把心思动到我的女人身上,我原以为您老人家是只插手宫内政事,宫外财事。当真没想到还插手官员家事。”

一番话该点的都点了,也是点到为止不说破,给了颜面又扒干净,真算是冷酷无情。

刘都知一身华服锦衣坐在交椅上,眼角的皱纹始终维持着不失礼节的弧度,他拉了拉音调,素来嘶哑的嗓音带着沧桑。

“殷相言重,着实是寻到了许府旧人,可这身在宫中,只能寻那隐蔽之处相见,万万没有勾起许娘子冤意恨意之心呐。”

殷赋一听,冷笑一声,“混淆是非,颠倒黑白,我问你拿我的人,你所言倒把原罪归到我的头上。老谋深算四个字,配你恰当。”

刘都知抬手接过沈正递来的条子,歪七扭八的字被雨一泡,模糊不清。加之血迹洇着,是更加无从判断所写为何。

他不紧不慢的将条子轻放在桌上,指着道:“女子的身证,当时就这一张纸,证明了那女子的身份,所书为太傅亲笔提名。”

许太傅亲笔为府中之人提名是一个惯例,每年有新人进府,太傅都会在元宵那日为其亲笔书名。

殷赋自然知道这事,可东西,他是从未见过。

今儿听刘都知这一提,面上无动于衷,心里却是一跳,冷睇一瞬那张条子淡道:“沾过雨,如何辨得真假?若真是许府之人,那便是罪臣府内人,你们内侍省何时掌管了大理寺的职责?”

殷赋一停,笑问:“不仅隐瞒不报,还将其囚于宫内。我倒想问问内侍省,究竟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殷赋本欲究其女子身份真假,但那条子糊成那样,问不问真假毫无意义了,不如换个法子,就当是真,借此责罪。

刘都知听完是抬手轻按条子后道:“殷相也只知我等的职责是护好圣上,当初这太傅府的圣旨是殷相亲传的,火是殷相亲放的,按理说,不会有错漏。可如果这女子能逃出生天,那么太子,是不是也有这九死一生的可能呢?新帝已然继位,殷相道我等是不是该把这女子接至宫中细问?又是不是该邀了许府唯一还存活在明面上的许娘子来认认?”

他语调里带着无可奈何的徒叹,骨节发硬的手轻轻点在桌面上,将殷赋的视线往那真假不明的条子上引。

“呵,那审出什么来了?一番用刑,又拔了舌头,如今拿着这莫名其妙一张条子便来说是疑有漏网之鱼。证据?我忘了,你内侍省做事,不问证据,只问陷害。”

门外莫及入内通报,直言道:“已拓七十条大街口之量,可还需继续?”

殷赋轻慢的双眼扫过刘都知,并未回复莫及,而是开口换了个问道:“既然司天监的东西给了我的女人,那便拨了银子罢。吏部的人也派了,如今东西你们也给了,银子不拨,不合适。”

刘都知微顿后笑道:“殷相当真话里全是勾子,这敕造之事所需银两,哪里是我等深宫之中的人能够得着的?一切都看圣上之意,殷相之话,今日我必当传达,至于圣上作何选择,我等不好左右判断。”

屋外此起彼伏的跪地声传来,屋内人不用猜就知道是谁来了。

只能是那位一直留在福宁殿逗蛐蛐的小皇帝。

小皇帝一来,其余人等自是行礼后恭退,殷赋与刘都知起身行拱手礼,在得了免礼后又复坐下。

二人一坐下,小皇帝是熟练的一个拱手对着殷赋与刘都知,“朕听闻刘师与殷恩发生了争执,实乃焦急,特此前来相劝一二。见二位面色平缓便知又是那不知黑白之人胡乱瞎传。”

谢允,先帝亲立诏书继位之人,虽说只八岁,但因从小养在宫中,故而是有些异于同龄人的眼界。

这孩子也聪明,可这聪明全放在了掌握殷赋与宦官的平衡上,努力去做到两方不得罪。

至于国事的决断,几乎是没有立场。

就冲他今儿这番话,冲他无视那门外的众多侍卫便可知晓这位皇帝,是何脾性。

谢允两颗眼珠子一转,提着两个酒窝,又往前一步道:“不知方才刘师所言的转达,是转何话?”

谢允话对着刘都知说,眼却往殷赋那处扫。

殷赋笑而不答,熟视无睹,只装等刘都知开口。

果不其然,不过须臾,沧桑的嗓音便响起,“几座仙山的敕造之事,吏部如今定了人,礼部给了修建之方,如今还剩度支司拨银与工部量方。此事还需圣上裁定。”

谢允听完颔首,目光飘向殷赋,无声等话。

殷赋从不会在刘都知面前抹小皇帝的脸,他不温不火抬手示意谢允落座,开口缓道:“中书起草,门下审核复毕,我倒是能落签,就是怕这这度支司阻挠尚书执行。”

说完是面露随色,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看着谢允。

谢允在脑中速过着二人所言之事,颔首后道:“此为皇考遗旨,依朕而言,定当遵循祖制。度支司前些日子才有一波江南织造的款银进项,不知可够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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