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女怜惜自己,赵君临既是心疼又是欢喜,当然不会没有表示。
乐宁坐在一旁,脸上忽地传来一阵柔软温凉的触感,不过三两下,方才流出的眼泪便被尽数拭去。
那道熟悉的温和男声在耳边响起,“莫哭,莫哭,父皇真的知错了,以后一定会顾惜身体。”
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好似每一字一句都是由心发出。
乐宁便转过去,红着眼睛轻哼了一声,“那么拉钩。”
小儿把戏,也就只有小孩子相信。
赵君临摇了摇头。
“拉钩。”大人伸出手,和她勾指按印。
乐宁这才破涕为笑。
她依偎上前,贴着对方的肩膀,絮絮叨叨地说起很多趣事。
如此父女情深,直到多年之后,亦是如此。
十六岁的乐宁也同六岁、十二岁时一般,喜欢亲近自己的父皇。
那年春日,漫天飞花依旧明艳,乐宁穿着羽衣霓裳,腰间、发间都插满了环佩琳琅。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清脆的声音在她行走间不息回响,穿过曲折回廊,随风飘向远方。
如她十二岁时的那般,雍帝立在庭前的花树下,静静地等待着她。
乐宁走上前去,轻轻唤他。
“父皇。”
赵君临低头一看,见少女眉间含了些许愁绪,便问她:“怎么了?乐儿怎么露出这样的表情,是有什么人惹你生气了吗?”
乐宁轻轻地摇了摇头,她走到赵君临的身边,迟疑一瞬,而后问他:“父皇,大雍大盛是要在永乐正式开战了吗?”
三朝鼎立,大雍大盛常年发生摩擦,近年来愈发频繁。
乐宁虽身在后宫,对于朝堂之事也有所耳闻,毕竟赵君临从不会瞒着她这些东西。
因此,不久前惊闻父皇有御驾亲征之意,她便马不停蹄地赶来,想要打消赵君临的念头。
赵君临没想到她得到消息的速度会这般迅速,知晓必定是底下有人心怀鬼胎,将这消息主动告知乐宁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神态自若道:“是,父皇要亲自去一趟,这回一定会将整个永乐纳入大雍的领土。”
乐宁还没来得及质问,就听他主动提起了御驾亲征之事,她反应不及,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该说些什么。
少女嗓音柔软,语气嗔怪,“我大雍英才济济,怎的累得父皇亲自上前线对阵,您平日里辛劳得很,且朝中诸事还等待父皇亲自做主,父皇还是好生休息,前线之事,就交由那些个武将应对吧。”
乐宁一字一句慢慢地说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若是不能为父皇解忧,事事都要父皇亲自去做,那还养着他们作甚。”
赵君临听得好笑,明白她是为自己担忧,这才说出了这些话来。
可随着时间流逝,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很快就浅淡近无。
他没有时间了,而且他的孩子们也没有时间了。
“来吧,随父皇进去说话,别站累了。”
说罢,他便拂袖负手,往背对着春光的地方行去。
乐宁没得到回话,只好跺了跺脚,提着裙摆跟他走了进去。
“父皇,您别去了,乐宁不想一年半载都见不着你。”
赵君临刚刚坐下,就被乐宁拉着手温言软语。
原先他心中有许多种猜测,预判了乐宁的许多种理由。或是说国无少君,需要他顾惜己身,或是清点前朝,告诉他前朝究竟有何人可用,两军对阵之时,大雍的胜率会有多少……
只是他没想到,这些东西她都没说,开口就是舍不得他。
这倒是让赵君临一时难以开口了。
人之七情六欲,不同于其它东西,难以厘清,难以周全。
乐宁见他不言不语,便知他心中迟疑,自己的言语已然奏效。
她便趁热打铁,继续同他软语道:“父皇您还是别去了,乐儿舍不得您。自乐儿有记忆起,无一日不能与父皇相见。您这一去,没有个一年半载的时间,怕也是回不来的,这叫乐儿如何安心?”
这话一出,赵君临怎舍得对她说出什么心狠的话?
只是他心意已决,任对方再如何言语,也不会改变主意。
乐宁与他相处多年,怎会瞧不出这份决意?
少女心一横,当即抱住了他的臂膀,神情倔强地说道:“父皇,此事若是不得转圜,那么不若乐儿陪您一齐去吧。”
这话一说出口,赵君临脸上的笑容便彻底淡去。
他鲜少在乐宁面前露出什么吓人的神色,现在也依旧如此。
只是他此刻面无表情,比之疾言厉色更为让人心生惶恐。
出于某种小动物般的直觉,乐宁下意识屏气凝神,不自觉地收敛了自己方才的娇缠姿态。
赵君临见她这番表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很快地,他便不复方才那副让人凌然生畏的模样,表现得一如往日那般温和从容。
“莫要胡言,沙场刀剑无眼,凭你那稀碎功夫,又怎能保全自己?永乐地势险峻,纵然是武功绝顶如……也可能丧命于永乐。”
赵君临语气认真,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带着莫不听从的气势,只是话说到一半时,莫名其妙地停顿了一会儿。
乐宁注意到了那阵可疑的停顿,心中甚是不服,但仔细一想,又不知道该拿什么理由去反驳对方。
事实确实如父皇所说,以她的本事,根本无法在战场上自保。到时候别说帮忙,能不让父皇担忧已经算是不错的事情了。
她也曾读过一些有关战事的书籍,虽然未曾亲身经历过那些,却不是两眼一抹黑。
赵君临见她退却,知晓她心中已生动摇,便趁热打铁,温声哄她。
“好乐儿,你便待在宫中,待得父皇一年之后凯旋。届时不必待你成年,父皇便将永乐赐予你做封国。”
乐宁神情怔怔,见他神情坚决,便是他的心意再无回转的余地。
她咬唇不语,过了许久,才低声道:“难道,难道都是为了乐儿吗?”
若真是如此,那她心中怎能安稳?
赵君临闻言一笑,忽地幽幽一叹。
“自然不是,父皇执意如此,你又未曾强求,哪里能怪得了你呢?甚至乐儿还过来劝阻了父皇。是我一意孤行,也是我野心勃勃,人至中年,壮志未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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