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初晴,南院的花开得极好,清晨垂下露珠,花叶晶莹。

屋内焚了沉香,崔莞言随意理着妆,青禾站在一旁,犹犹豫豫地笑了一声:“姑娘,我昨日怎么觉得……沈大人对您颇不同寻常?”

“哪里不同寻常了?”

青禾悄悄靠近些,道:“沈大人侯府出身,如今在京兆府做少尹,年纪轻轻就有这番本事,最要紧的是他待人和气……就说您吧,昨日在沈府时,他看您的眼神那叫一个温和,连说话都带着笑。”

她越说越顺:“而且,他亲自送您回府,别人不知,还以为是咱们自家姑爷。”

“姑爷?”崔莞言终于放下铜笔,唇角噙了笑,“你倒想得远。”

“我也是觉得他人好……既有家底,也有本事,待人实心实意,若姑娘真与他结亲,那才叫般配。”

崔莞言不置可否,“……与他聊起来确实比旁人容易些。不过……往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话音刚落,她抬眸见柳枝不知何时立在门边,手里捧着一叠衣物。

“姑娘,这是绣房今早送来的新衫,您要不要试试?”

青禾饶有兴致地揭开看,从中挑出一件浅粉色的小氅,“小姐您穿这颜色一定好看,昨儿沈大人也说清雅的颜色称您呢。”

崔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笑,面上浮起红晕,“那我便试试吧,下次再去沈府拜访可依穿这身。”

“你先去吧。”她对柳枝说。

待她走远,青禾偷偷笑道:“奴婢方才说得是不是太直了?”

“直一点也好,太隐晦她反倒听不懂。”

“只是小姐让她听这些做什么?”青禾问。

崔莞言并未立刻作答,只对着铜镜照了照,面色恢复如常,这才慢条斯理地笑了。

“有人想听我说话,那我便多说些。不知这回,他听得可还顺心?”

院外的柳枝听完那主仆二人的话,心里直犯嘀咕。二小姐这才回府几日,就找了如意郎君?这可如何是好!

王爷虽从未开口说过什么,可自春宴之后,他对二小姐的在意,全落在他们这些暗卫眼中,禀报上去还不知要惹他生多大的气。

尽管心里七上八下,柳枝还是将那主仆二人的言语一字一句复述了出来,连崔莞言那低头掩笑、假意娇羞的神情也未放过。

说完却不敢抬头,只觉殿中寂静得可怕。

褚元唐坐在灯下,半晌都未出声,神情不动唯有拇指一圈圈摩挲着掌中瓷杯,良久才淡淡吐出一句:“知道了。”

这般平静反倒叫柳枝一时不敢接话,斟酌片刻才低声道:“二小姐前几日还说要杀一个丫鬟……”

“替她杀了便是,她总有她的道理。那对父女可安顿好了?”

“王爷放心,都安排妥当了。”

“下去吧。”

柳枝应声退下,脚步刚落在门槛外,便听得身后一声脆响。

回头看时,见褚元唐握着的瓷杯已碎裂,茶水沿着案角淌下,而他掌心一片血红,鲜血从指缝滴落,染红了案上的信纸。

可他却像没察觉似的,仍低头看着掌中残瓷,唇角一点点勾起。

“一边是魏恪,一边是沈霆之,眼光可比从前强些。”

这时,外头有人疾步而来,禀道:“王爷,杜延庆已关进刑部地牢。圣上方才传旨,命您共同陪审。”

他将碎瓷放下,抬眼眸色幽沉。“备马。”

此时的刑部大牢,早已人影寥落,唯有最深处的牢门,被人悄然推开。

“时间紧,只能留你半刻钟。”

火把下,来人披着斗篷,身影隐在阴影中。

杜延庆蜷坐在墙角,神情木然眼中一片浑浊,直到那人站定,唤了他一声“延庆”。

他抬头呆愣片刻,旋即疯了一般扑上去,撞在铁栏上,面目狰狞,几近吼叫道:“崔晋!你不是说一切都安排好了?不是说保绍成在通州安然无恙?那他是怎么死的?!”

“你把我儿子还给我!”

崔晋却在他身前稳稳立住,任他揪着自己,语气却前所未有的温和:“延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绍成的事,我比谁都痛。”

杜延庆眼眶通红,咬牙不语。

崔晋又道:“你我相交数十年,若不是把你当自己人,我怎会将朝中的暗线都告诉你?绍成出事,我心里也乱,只恨自己失算。”

“可如今你还活着,杜家也还在,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就这么被人牵着鼻子走。若你肯信我,我一定替绍成讨个公道,也保杜家香火不断。”

杜延庆抬头,眼神有些动摇:“你……你说得轻巧,他尸骨未寒,外头却传得沸反盈天,说他强抢民女,说他死有余辜,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我当然知道。”崔晋点头,语气带着几分心痛,“可是延庆,你也明白的,有人在暗算我们!眼下最要紧的,是你先活着。”

“我已经安排人手在查,你信我,只要你守住口风,我就能保你无事。绍成风流如今看倒也不是坏事,我已查明,他在通州那相好的舞姬已有身孕……”

杜延庆眼中泛起血丝,原本颤抖的指尖渐渐握紧,像是被这句话攥住了喘息。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崔晋的眼神极为真诚,“你若不信我大可带她来见你,再迟疑下去,万一有人先一步动手,连她一并除掉,可就什么都没了。”

杜延庆沉默许久,眼神一点点黯下去。

他当然知道崔晋的承诺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他更明白,今日牢中这番好言安抚,背后不过是一场权衡取舍,除非反水,否则他无法逃脱此局。

可若崔晋说的是真的呢,杜家香火不能断在这!

他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翻涌的恨意:“你说得对,替我看住那舞姬,我自守口如瓶。”

斗篷下的人没有应声,只在火光中垂首一笑,仿佛早已料定他会这般回答。

门锁再次响起,咔哒一声,断了牢内最后一缕热意。

-

褚元唐踏入勤政殿时,殿中已立了三人。

魏恪最先抬头与他对视,礼部尚书谢廷章和刑部尚书张兆立于一侧,皆面色阴鸷。

他心中了然,崔晋身边最忠心的两条狗又要出来乱咬了。

皇帝示意他靠近些,而后开口:“朕命周王听审,你们有什么话,也当着他的面说一说。”

谢廷章清了清喉咙,率先一步出列。

“陛下,钦天监昨夜观星,星曜错位夜空血色。监正卜得一签,言曰‘内有潜谋,外生乱象’,童谣之祸,恐非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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