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府的书房内。
“殿下请看,猎场的核心区域已经设置了三重哨,天子周围更是有殿前司、侍卫军等的一众人马,绝无疏漏。”
殿前司指挥使秦青云手指舆图,为楚明远将猎场附近的防护一一讲解。
与往年不同,此次天子决定在京畿附近的天行山围猎,楚明远与秦青云勘察过地形后,正在讨论如何布防。布防一事看似简单,实则涉及到守卫调度、人马安排等一众事,劳心劳力,秦青云能做到此等程度,已经殊为不易。
楚明远凝视舆图半晌,指尖停在一处密林上,“此处密林多猛兽出没,倘若有人误入,后果不堪设想。”他抬起头看向秦青云,看对方已经了然自己的意思,便也点点头,”指挥使还需在此处多加设防。”
秦青云称赞道:“没想到殿下想得如此周到。”
看天色已近黄昏,秋猎布防的事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再待下去恐让人疑心自己牵涉两派之争。秦青云将桌上的揽月剑拿起来,便想起身告辞。刚站起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把白玉扇,拦住了他的去路。
秦青云望向扇子的主人楚明远,看他琥珀色的瞳仁里具是风轻云淡的笑意,可拦住自己的那只手却颇有些不容拒绝的意味。
“公事说完了,这私事是不是也该说一说了?”
他意味深长地说。
“七皇子这是何意?”秦青云神色淡漠,握着揽月剑的那只手却在暗暗发力,随时准备出鞘,却在瞥见楚明远手中拿出来的东西时,变了脸色。手上的力道一下子卸了下来。
那是一小瓶用瓷瓶装着的药粉,上面写着“日不落”几个字。
书房内静得落针可闻。
只听“扑通”一声,秦青云双膝重重地跪在地上,双手将揽月剑举过头顶,决绝道:
“看来殿下是都知道了。秦青云自知罪业深重。宫宴上误伤殿下,实非我之愿。无论是在天子面前认罪,还是服下“日不落”来偿还殿下,都听殿下吩咐。”
楚明远垂眸,握住揽月剑的剑柄,如古玉一般的剑身带着低沉的摩擦声,瞬间出鞘。
看到剑尖朝自己袭来,秦青云一丝反抗的意愿也无,闭上眼睛静静等待剑插进身体的那一刻。反正他早就不想活了。
下一秒,剑风袭来。自己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秦青云诧异地睁开眼睛,却只看到自己的一根发丝落在了地上。
“果然是把削铁如泥的好剑。”楚明远将剑插回剑鞘,单手将秦青云扶了起来,“若我说,我只想要指挥使的这把剑来作为赔罪礼,指挥使可肯割爱?”
“不可。纵使殿下想要秦某性命,秦某也绝无二话。可此剑是秦某故友所赠,秦某不愿将其赠与他人。”
秦青云面露难色,京中人皆说七皇子楚明远温润如玉,是几位皇子中最和善不过的,秦青云也曾经这么认为,可今日接触下来,却觉得他城府极深,叫人难以捉摸。
楚明远淡淡的,却又十分诚恳地说:“开个玩笑。宝剑配英雄,我并没有夺他人所爱的喜好。但确实想借宝剑,向您打听一个人。”
“您对于乌雅朝这个人了解多少?”
不久前,十一已经将云溪二人从柔妃处得到的消息尽数传回了楚明远这里。初闻真相,连楚明远都有些震动。掠雨曾经查到,秦青云与乌雅朝在军队时曾是无话不谈的知心好友,故楚明远决定从秦青云这里寻找一些突破。
听到故友的名字,秦青云那颗本来已经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他指尖用力,紧紧握住手中的揽月剑,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安心。最后,他低低说出八个字:
“知心好友,无所不知。”
他的声音本就带着些沙哑,又加上心情低落,此刻听上去是那么落寞。
楚明远本以为让秦青云承认认识乌雅朝会费一番功夫,可没想到秦青云的回答如此不加掩饰。他甚至不用拿出证据,对方就坦然地承认了。
秦青云有些嘲弄地笑了笑。他的很多属下曾经劝告过他,为了保命,就当不认识乌雅朝,就当世上从没有这个人。可秦青云依旧执拗得要命,从不遮掩自己与乌雅朝的关系,无论谁问起乌雅朝,他都会说自己认识。
那是曾同他生死与共的战友,亦是同他把酒问月的知己啊,他怎么能撇清关系。
“乌雅朝和新政改革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明远同云溪的疑惑一样,皆不明白为何他们所知的新政改革在元启年间,而乌雅朝主持的新政改革却在嘉瑞八年已经进行。
秦青云坐在窗户旁,他的脸一面被夕阳照得金黄,另一面却陷于黑暗中,看不清表情。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从始至终只有一个新政改革。所谓沈端主持的新政改革,不过是稍加改动罢了。”
“阿朝的新政改革只在部分地区得以推行。内容和元启年间正式实施的新政大都相同,但唯有针对官员改革的内容有所区别。阿朝给在职的官员设立了严苛的考核制度。若官员在年底未能达到考核标准,则会受到被革职。”
楚明远听到此处,微微有些不赞同。
“革职的处罚,难免会令一些达不到标准的官员剑走偏锋。”
“没错。阿朝自己做底层官员时,严于律己,把所管辖区域治理得井井有条。可他没想过,当政令从上往下施行时,会被层层加码,越来越严苛。底下的官员们达不到标准,便只能强迫百姓做假。此条政令的实施是为了百姓,最后百姓却也因此受苦。那时阿朝被地方官员呈现的欣欣向荣的假象所蒙蔽,是沈端向天子建言,中止新政改革。”
“我那时也劝过阿朝。可我没想到最后沈端用了那样阴毒的伎俩让他名声尽毁,将阿朝从宰辅的位置上拉了下来。最后,阿朝自戕,新政改革分明是他付出的心血,可青史之上,留名的是他沈端,多么可笑。”
秦青云的眼睛猩红,看上去甚为痛心。两人的争论都是为了社稷,可用阴私手段害人委实为人不耻。
楚明远目光沉静,灿烂的夕阳为他月白色的衣袍渡上了一层金色,让他的五官看上去更加柔和。他总是这样的,很少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
“你既认为是沈端害人,那为何不给沈端下毒,却反倒对我二哥紧追不放?”
“因为他更该死。”
秦青云低吼道,额头上青筋暴起,再没有之前的冷静。
乌雅朝出事的那日,秦青云和他一起下朝,遇见了二皇子楚明泽。
彼时十六岁的少年穿着玄色锦袍,衣衫上赤金线绣成的鹰隼图案闪烁着晦暗的光芒,看上去贵气又难以接近。他刚刚打了一场胜仗,来向景德帝复命。看着如今身量和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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