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二,雪霁初晴。

玉华班上下一副颓唐模样。练完早功,老班主长吁一声,独自转身回了房。

两三戏怜凑到一块往小院走,几人并肩,却将一旁清瘦而艳丽的男子排离在外。

“真是倒霉,听说上个月王老爷还放出风声说过年想请我们玉华班好好唱几曲,听个新鲜……”

其中走在中间的矮小戏子捏着嗓子道:“可不是因着前些日子映月哥哥又惹得一群官兵来查戏院,王老爷不想再惹麻烦,这事就吹了!”

左侧戏子飞快瞟了眼一旁的映月,有些尴尬道:“哥哥快低声些,别让映月哥哥听见了。”

矮小戏子眉尾飞扬,愈发尖酸道:“听见又如何!要不是他映月惹了那么一桩麻烦事,我们玉华班怎么会没落!”

“这怎么说?许大人那事着实不巧,说来也不该怪到映月哥哥身上。青竹哥哥,您也少说两句吧……”

矮小戏子青竹自顾自上前几步,嗤笑道:“你倒是对他映月忠心耿耿!”他扬袖指着不远处的映月,高声说:

“那许府为什么非要请我们玉华班去唱戏,还不是看上了……”他眼神暧昧,意有所指地朝映月扬了扬下巴。

“那老头子都能当他爹了,也不嫌恶心!”

一旁和稀泥的戏子忙追了两步,怯怯扯了一把青竹的衣袖,紧张极了:“哥哥别说了,许大人死的可惜,那么好的一位官,可不要在背后说他的是非了……”

青竹满面怒色,一把甩开他的手:“好不好的谁说得准?年初的事拖到现在,我们玉华班大半年没开过张,怕是过完年就要集体去投江!”

他翻着白眼,点了胭脂的口上下开合:“映月你自己不心虚吗?若不是那许官和你有一腿,为什么满园的哥哥弟弟,官兵独独搜你一个?还说什么为了情谊才配合大人们调查,哪里的情谊?哪里的!”

小程瞪着眼睛,急眼吼道:“哪有的事!没有的事!你别想污蔑我们公子!”

青竹也不甘示弱,也喊道:“我胡说?你问问你家公子我是不是胡说!在许大人家唱戏这么些年,有几夜你家公子老老实实待在屋里?”

小程一愣,脑中只有“胡说诽谤”这四个字。

公子什么时候不安分?什么时候不住在自己院子里了?这个青竹就是嫉妒公子,嘴巴一张就想污公子清白!

他面红耳赤,急得就要边嚷便扑过去:“青竹公子!”

映月却突兀拦住了小程的动作。

“公子?”小程难以置信道。

映月垂下眼睑,声音一如往日轻柔:“莫生事端。”

青竹毫不避讳地对着这主仆二人翻了个白眼,“虚伪。”

他身边那个小戏子连忙上前半掺半拖着将青竹拽走,嘀嘀咕咕道:

“哥哥何必找映月哥哥的不痛快,他与许大人那事总归是捕风捉影,可他全城名角的身份可是板上钉钉的呀。”

青竹不自在地呸了一声,骂骂咧咧道:“假清高,都是戏子,凭什么他总觉得自己与众不同!表面上出尘高洁,背地里比咱们都不堪!”

小戏子不安地瞟了一眼身后的映月:“哥哥快走吧……”

兄弟几人走出视线,小程气愤地攥紧拳头:“公子!未必放任他们胡说八道!您可是咱们玉华班的台柱子,怎么能任由他们给您泼脏水!”

“何必和他们争一时之快?”男子淡然回道。

小程还想在争辩几句,却见映月将衣襟裹紧:“好冷,先回去吧。”

小少年话卡在嗓子里,看着映月身上单薄的衣服,更为公子生出十分不值。

为了不耽误练功的动作,也为了给自己醒神。就是冬日的早课,映月也常常身着单衣练嗓。

映月回眸看向小程,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暗藏几分不解:“小程?”

小少年连忙跑到他身边,脱下外套,一脸心疼的披到自家公子身上。

一进房门,小程将衣服找出来披到映月身上,就连忙跑出去烧热水烧炭火。

映月目送着他往厨房跑,才缓缓坐在冰凉的凳子上。

凳子很凉,但他并不觉得难受。

身子总是像燃着一把火,生生不息,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哪怕是数九寒天也感受不到一丝凉意。

这么些年,受毒折磨,依毒偷生。

好在青竹他们不知道自己最不堪的那些事,不然怕就不只是奚落,更是要闹到他身败名裂。

映月心知不止青竹,其他的戏子也同样厌恶自己。小小年纪占据了通州名角的名头,和当地的官爷交好,既有好容貌又有好嗓子。无论走到哪,只要有映月,其他人就不会被看到。

这样的人,为戏班带来利益时。尚且还有人保护。但当许大人之事接二连三牵连到玉华班,导致玉华班没落,其他人虎视眈眈的视线和恶意就落到了映月的身上、背上。

青竹痛斥他不要脸、下作。

小程端着热水跑回来的时候,满心都注意着手中的水,并没有发觉艳丽青年脸上一晃而过的嘲弄。

他说的都对,可没有证据,只是用嘴说,他又能伤害他分毫呢?

和能做自己爹的官员不清不楚、暗中勾结他人下毒害人、往返偷盗账目传递消息。

是他,都是他。

映月收敛神色,噙着柔和的笑容看着小程忙前忙后,耐心听着他的念叨,安抚他的情绪。

上次小竹过来时说过:这段时间办案的捕快背后出了个高人,指点他们找出了好几条线索。他和小竹不能时常见面,不知外面具体是什么情况,一切都要靠自己小心应对。

然而映月还不知道,他的接头小竹受公子的新命令,早在六天前就偷跑出城。

干枯的杂草被踩得沙沙响,少女身着麻衣,穿梭在偏僻无人的乡郊野路上。

连着赶路好些日,并无人跟踪,小竹寻了个避风的洞,坐下从行囊里掏出了个干馒头啃。

被馒头噎到,小竹伸手抓了把干净的雪嚼。望着洞口的白光,不知怎的,脑海不禁浮上了公子的容颜。

大概是三年前,她第一次见陈时樾。

彼时的小竹年纪虽小,却常混迹在市井,人小鬼大。

女孩当时跛着一条腿在街上慢腾腾地蹭着,为了避免被人拆穿,她还特意跑到自己不常去的街巷乞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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