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春有些时候没有见过幸芝的本身。
她也被吓了一跳。
宽大的衣裳里空无一物，挽起的衣袖只有一只右手悬在半空，整齐被碾断的脖颈鲜血淋漓……
这是幸芝死时的模样。
程陶跌坐回椅子上，汗水顺着他的眉心滚落。他攥紧着双膝，努力想要稳定住自己的情绪。
良久之后，程陶开口道：“你是这家店的主人？原来那位……”
“阿云已经不在了。”
幸芝的声音嘶哑，每个音符像坠落的青豆从她嗓子里滚落，砸在地面上又传入耳朵中。
“我是她的外孙女，死后接管了这家店。”
幸芝恢复原身在程陶对面坐下。
“你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程陶轻咳一声，重新端正坐姿道：“嗯，第二个问题，我们想知道，那些失踪的人还活着吗？”
幸芝摇头：“他们被伏陀兽吞食，已经消失了。”
“消失的意思是？”
“这是第三个问题吗？”
“不是，不是。我懂了，第三个问题，您还会再出手吗？抱歉，因为我以为这家店永远不会易主，所以，毕竟上次是您的祖母凭一己之力解决了这一切。”
“时代不一样了，程教授。”幸芝道：“如果你们不改变规则，伏陀兽还是会出现，到时候失踪的就不知道是哪些可怜人了。”
程陶面色一肃：“您的意思，这次是因为我们？”
幸芝将玄月的话又重复一遍，程陶也是神伤：“这个问题我会向上反应，但眼下困局如何能解？还有您说的那什么兽，如何驱逐？还有，是不是目前来看，我们生活的这里已经不再安全？”
幸芝轻咳一声道：“程教授，活人就该想活人的法子，至于我能做的，就是尽量争取让人重新成为人。至于其他的，恕我无能为力。”
程陶站起身，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幸芝在他转身前便已经隐去身形，程陶骤然转身见四下已无那人踪迹，他深吸一口气，朝文春道：“所以，死后那个异界是真实存在的吗？”
文春不断滑动屏幕，并未抬头，答道：“存不存在，不也都是死后才知道。”
程陶闻声站在原地片刻，遂重重点了两下脑袋。
等这三人离开时，束娇小声过来问：“姐姐，你为什么不像从前那样，给他们织一个梦，梦里这件事就没发生过。”
“那是六十四条性命，不是一两个人。”
文春在旁接话道：“公交车上连同司机一共三十九人。昨晚河堤失踪二十六人。不应该是六十五位嘛，姐姐。”
“我见一人身披金光，伏陀兽伤不了他。这些人背后又是多少个家庭，不是一场梦就能结束这种剜心蚀骨之痛的。”
束娇便没再说话。
傍晚时分，文春送小姨回家又折返回了茶餐厅，幸芝站在巷口，有野鬼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幸芝点点头，抬手招呼文春过来。
“河堤那边又失踪的消防或者警员吗？”
“有，消防有一人，警员有三人。”
“有照片吗？”
“好像有照片出来，你等等，我找一下。”
文春取下双肩包，从里面掏出平板，幸芝的手掌落在她肩头，小声道：“不用，我要找的，过来了。”
巷口处，一道身影缓缓走来，满身金光让周围的野鬼纷纷让道。
在他身后，还跟着位橙色工装的消防员，他的怀里抱着个孩子。
“请问，我们是死了吗？”
领头的那位道。
“不算，不过也差不多。”
“那就好，麻烦您帮忙找找这小孩的家人，当时太乱了，她跟家人走散了。”
“好。”
幸芝一口答应，将其领入茶餐厅，天色已经黑透，外面的野鬼纷纷在店外排队，束娇有序放鬼客入店，文春在导台将一盘盘餐食端出。
“这是哪里？”
幸芝没有回答，她只是取出一只空的琉璃瓶，打开瓶盖将那位消防员和小女孩收入瓶中，她动作极快，等那位浑身透着金光那位反应过来时，她的骨指已经落在其额头，一缕金丝顺着她的指尖落入灯笼中。
丝线似乎有活力般，在他的脚下蔓延。
幸芝提着灯笼飞奔出来。
那位被钉在原地，周围鬼客如常进食。
金线停在山坳处，隐没在荒草之地，那位的肉身只怕就在附近，可已经出了这边的地界。按照阿元的说法，若是出地界需要先跟下面的报备，获得许可后才能由其鬼差接引进入。
贸然进入会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幸芝当时问阿元：“您有乱闯过吗？”
“那是自然，我又不是什么循规蹈矩之辈。”
幸芝亦是。
她将灯笼中烛火拨亮，一只脚跨过地界，再直奔那金线所缠之处。
终于，在山坳的碎石瓦砾中，一只蜷缩的异兽正在熟睡。
头若石牛，身如巨蟒，其背后顶着一座石像，正蜷缩在泥沼中。
石像已经看不清模样，只是其腹中有一丝金光一闪而过。
幸芝没有犹豫，褪下腕上文心杖在掌中化作匕首，猫着腰蹲在异兽身侧，她以为只要一匕首下去，将那具金身拽出，也许还能救一人性命。
“住手！”
一声厉喝自幸芝身后传来，她还来不及回头，身子已经被掀开数米。
待她看清来着，心头已是热浪翻涌。
是鬼差，但不是她认识的那位。
幸芝仍然保持着攻击的姿势，这对她而言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鬼差打量她的灯笼，疑惑着道：“阿元的人皮灯笼怎么在你手里？你是阿元什么人？”
幸芝松了口气道：“阿元是我外祖母。”
对方打量着她道：“难怪。我跟你说，要不是刚才看见你这盏灯笼，早就将你劈得灰飞烟灭，等等，文心杖，这玩意儿怎么在你这里，你，你是，阿元呢！”
幸芝看了眼手中紧握的匕首，重新将其化作腕镯，解释了两句后，指着伏陀兽道：“它吞了不该吞的东西，我得取出来送回去，不是故意要闯你的地界。”
那鬼差摆手道：“既然文心杖都在你手中，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告诉你，要不是它吞了那玩意儿，你这会儿说不准也在它肚子里。”
幸芝没有说话。
她发现这个地界的鬼差有点碎嘴子。
虽说模样上跟阿吾几乎一致，但她一眼就能认出两者的不同。
鬼差指着伏陀兽腹中那一点金光道：“也是你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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