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理观察了她三个晚上。

有时候她明显是在发呆,手里的笔无意识地画圈;

有时候她姿势变了,身体微微向左侧倾斜,肩膀带动脖颈,似乎想转身。

他假装不小心地弄掉了笔,橡皮,试卷……,

只有一次,她捡起了笔,动作有些迟缓。

全程,依旧没有一句话,连一个眼神的交汇都没有。

第四天晚上,他坐在位置上,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开始反思自己,像用钝刀子割自己。

是不是在她心里,他这个人,连同他的存在本身,都已经可恶到让她宁愿选择身死,也不愿意与他逢场作戏?

一股郁结之气瞬间在胸腔里炸开,横冲直撞,几乎要顶破喉咙。

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眩晕,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桌沿。

不行,这口气憋得他快要爆炸了,亟待吐出来。

“不想活了”听起来硬邦邦的。不是他的本意。

下一句,一定要找补回来。

他反复咀嚼着措辞,紧张得手心出汗。

是演不下去了吗?

他究竟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怎么眼里除了厌恶再无其他?

第二次,这已经是第二次,他按捺不住直接问出这个问题。

是,他态度不好,他看不惯她某些时刻的刻意讨好,看不惯她小心翼翼的怯懦,看不惯她的小聪明。

可是,这些真的就到了死都不肯原谅的程度吗?

为什么对别人都可以装的那么好?

为什么单单是他?

他的药,他的牛奶,他在她脆弱时的避让。

什么都不算吗?

每次试探,都像石沉大海,更没有被偏袒、被回应的可能。

袁理的心酸涩得要命。

“袁大少爷,就这么喜欢被别人追着跑吗?”

徐存真把笔一摔,转头看过去。

整张脸毫无遮掩地对着他,眉梢眼角都写满了不耐烦。

自己一忍再忍,一退再退,换来对方变本加厉的试探和步步紧逼。

谁会喜欢这种被人当猎物观察、捕获的感受?

“明天就追,满意了吗?”

她不想和他吵。

她太清楚了,吵到没法收场的话,自己要付出的代价更大。

“我会好好做任务。”

她强迫自己直视袁理的双眼,像是在起誓。

他睫毛颤抖着,眼睛里蓄满某种情绪,某种她无法理解也拒绝去分辨的浓烈情绪。

震惊?受伤?愤怒?她无暇深究。

左不过又是大少爷的傲气罢了。

“现在,我可以继续做题了吗?”

他并没有因为她这近乎投降的宣言而流露出任何预期的反应,比如嘲讽,比如得意。

他只是眼眶再次极其细微地震动了一下,仿佛强忍着某种巨大的冲击。

那眼睛里原本就浓烈的情绪,此刻更是翻涌如滚水,几乎要溢出来。

徐存真下意识收回视线,将目光钉死在眼前的试卷上,不愿探究到任何东西。

没有听到回答,她僵硬地弯下腰,捡起笔继续看题。

不会的先跳过,下一题。她机械地命令自己。

下一题,下一题,下一题……

终究还是受了影响,应用题都只做得出第一问。

挫败、疲惫、焦虑通通蔓延开来,眼眶竟然有些湿了。

不行!不能在这里!

随便收了两下桌面,卷子囫囵盖了起来。

在眼泪落下之前,在鼻涕扼制不住之前,“呲剌”一声,她直接站了起来。

椅腿与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刺耳。

她低头小跑着冲出教室,走廊一片昏暗,只有尽头安全出口的幽绿指示牌散发着微弱的光。

眼泪无声落下。

她扶着冰冷的楼梯扶手,摸索着向下走。

泪水糊住了眼睛,脚下的台阶模糊不清,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走在悬崖边缘。

即使如此,她也没想过要去触碰走廊灯的开关。

脆弱会被光杀死,连带她一起。

走到一楼卸了力,微凉的夜风扑面而来,带着草木的气息,却吹不散心头的滞重。

沿着花园小径昏黄的路灯,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宿舍区挪动。

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扭曲变形。

她是如此渴望被羊水溺毙,于是,她顺从了身体的本能。

脚步踉跄着,在靠近宿舍楼的一棵桂花树下,软了手脚,慢慢蹲了下去,然后蜷缩起来。

下巴紧紧贴着膝盖,膝盖便化成汪洋。

压抑的呜咽从紧咬的齿缝间泄露,她哭得有些用力。

脑子竟有些发昏,嗡嗡作响,真的有种在水中轻轻晃动的感觉。

“滴滴,滴滴……”手表倒计时结束,兀的发出声音。

徐存真迟钝地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似乎刚刚从沉睡中唤醒。

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她必须这样相信。

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然后,她撑着膝盖,有些摇晃地站了起来,甩了甩发麻的腿,朝着宿舍楼明亮的入口灯光,一步步,重新走了回去。

每一步,都像是在重新积攒面对明天的力气。

在袁理的视角里,对方几乎相当于夺门而出,眼前只剩下她仓惶消失在门口的背影。

跑什么?

他甚至都……都没来得及反驳,没来得及生气。

可她倒先跑了?

这根本不是他想听的答案。

另一个袁理在脑海里冷冷质问,那你想听什么?

他被自己脑海里的声音问住了,是啊,他想听什么?

解释,她只要跟他解释,他会相信的。

“解释?”袁理把两个字放口中兜了一圈放生出来。

难道自己穿进来后,那些连自己都觉得别扭的布洛芬,热的牛奶,在她明显不对劲时的刻意沉默和退让,都是为了要她给一个解释吗?

恐怕……不止。

他盯着她空荡荡的座位,桌面上还残留着她慌乱中留下的试卷,上面大片的空白。

一种更深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渴望,沉甸甸地压在那里。

徐存真这一晚睡得很好很沉很足。

早早她就到了教室,打算在早读之前把昨晚空着的题再捋一遍。

试卷被一本笔记斜斜压着,封面是纯色商务风,与她常用的卡通图案的本子,或者同桌那些花花绿绿的笔记本都截然不同。

没有署名。翻开封面,里面只寥寥写了两页纸,之后便都是空白。

她翻回第一页,目光落在那些清晰熟悉的字迹上。

是解题步骤,每一步都清晰地罗列着,旁边还用不同颜色的水性笔做了标注,题型、用到的关键知识点、易错点提示……

她的视线迅速扫过那些标注的题号:第一个序号是9,然后是16(2)、17(2)……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她昨天试卷不会做的题。

她心情复杂,看不进去什么解题思路,掂着本子发呆。

这是什么意思,示好?

给自己台阶下?

还是挑衅?

这个世界的“袁理”成绩和她差不多,中上徘徊。

应该是挑衅。

看她这么简单的题都做不出来,开一波嘲讽提醒她两人的差距。

不看了,她就要自己琢磨。

她几乎是带着点赌气的意味,将本子举过头顶,凭借日积月累传卷子的精准手感,头也不抬就往后放。

然而,笔记本落到一半,却卡住了,被某种柔软的东西堵住。

徐存真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就这么松手。她猛地收回手臂,带着笔记本,下意识地扭头朝后看去。

袁理的手还将将停在原处,摊开朝上,一副坦诚的做派。

他看着她,眼神平静,没有嘲讽,没有得意,甚至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只是接住了一个本该落在他手里的东西。

徐存真感觉自己的耳根“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一种莫名其妙的,类似于干坏事被当场抓包的羞耻感瞬间席卷了她。刚才那点倔强和怒气像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瘪了下去,只剩下尴尬在滋滋作响。

“给你。”

她迅速将本子往他摊开的手掌里一塞,仿佛正经递给他的行为多暧昧一般。

又扔了袋豆浆过去。像是急于弥补什么,索性拿任务当借口。

袁理一一接过,正儿八经地对她说“谢谢”。

见鬼了!

她扯了个难看的笑容,算是回应,立马回头把后脑勺对着他。

耳根那火烧火燎的感觉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愈演愈烈,烫得她忍不住伸手去用力搓揉耳垂,仿佛这样就能把那惊人的热度搓掉。

不过,他这么接受没事吗?

不是应该拒绝她吗?

“谢谢”算是接受还是拒绝呢?

“徐存真!站起来读!”

糟糕!刚才脑子乱成一锅粥,完全没注意到早读已经开始,更没发现自己走神被抓了个正着!

她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心里想,果然沾上袁理就会倒霉。

干脆动静弄得大了点,听到后桌有东西坠地的闷响,她心里才舒坦一点。

“哎!撞倒我水杯了!”不是袁理的声音。

只见梁家辉左手手忙脚乱地抽着纸巾去堵还在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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