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凌帝盯着河面,想起的却是陆瑾画往水里扔石头的模样。
他一如往常,不近人情道:“说重点。”
与慕容据谈话,果然十分费神。
慕容据霍然抬头,只看见父皇精致而完美的侧脸。光洒在父皇身上,照得他如神祇一般。
他果然还是如此无情,其他人挣不来他半分侧目,除了那商女!
在慕容据心中,父皇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他很遗憾,从小没有享受过父皇的温情与慈爱。
可他明白,父皇是一国之君,天下万民皆是他的子民,他待自己冷淡,说明他心系天下,忙于政务,慕容据并不生气。
可自从陆瑾画出现,这道虚影硬生生被打破了。原来父皇也会关心、爱护别人。
可慕容据不明白,为何父皇待其他人都那样好,却对他这般?
他是父皇的亲生孩子吗?
难道真如传言所说,他母亲是个爬床的贱民,所以父皇才会如此不待见他们母子二人?
可若不是亲生,父皇为何还要立他为太子?
从陆瑾画出现,慕容据心中隐隐有些猜想,或许,他这太子之位是坐不长了。
所以他讨厌这个女人,他们注定是敌人,她的出现会夺走他拥有的一切。
让他乖乖给陆瑾画挪位置,绝不可能!
眼泪砸进泥里,慕容据垂头道:“儿臣就是来禀告此事,不知父皇可应允。”
“随你。”燕凌帝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看向他,平淡道:“太子,你该长大了。”
说罢,转身往回走。
若是日后皆因这些浪费他与奈奈相处的时间,那只会令他厌烦。就算日日与奈奈在一起,他也是觉得不够的。
燕凌帝肯抽出些时间听他说话,全是看在他爹昔日的情分上,没想到竟是此等小事。
听到这话,慕容据哪里能理解他是什么意思,只觉心中惶惶,豁然抬头:“父皇!”
他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勇气,竟然两步上前拦住了燕凌帝。
后者一双鸦黑的眸子看着他,并无情绪波动。
慕容据咬牙,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父皇……您能不能去看看她……”
从他记事以来,燕凌帝从不会单独与她母亲见面,在他懂事前,父皇甚至从未见过他母亲。
是慕容据长大到六七岁后,懂了许多,才在一次课业检查上向燕凌帝诉苦,只说官学的朋友们都嘲笑他。
而他这位不近人情的父皇,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召见了他母亲,在太和殿内,百官禀事之处。
连一点私下相处的机会都没留给她。
从那次回来后,母亲便千叮咛万嘱咐。
以后绝不能在陛下面前提她的名字,她只是个贱民,生出来的儿子能做太子,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若再有其它的事,她一个农妇,实在承担不起。
慕容据那时不明白,为何别人的父母相亲相爱,而自己的,却从不见面。
直到后来长大了许多,他才懂,原来他的父皇,是大燕的天子,而他的母亲,只是一个村姑。
这天差地别的家世,注定他们无法相爱。
他老实了。
再不敢在外面提他母亲,因为那不仅折辱了父皇,甚至……还丢他自己的脸面。
直到陆瑾画出现。
她区区一个商女,父皇都能捧在手心中。
商贾下贱,还不如农妇,父皇为何就不愿对他母亲好一些!
燕凌帝黝黑的眸子盯着他,给人毛骨悚然之意:“这便是太子今日的来意?”
太子太子,慕容据甚至觉得父皇都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
慕容据咬牙:“是,求父皇……”
燕凌帝垂眸,不知想到什么,竟然同意了。“待闲暇了,朕与奈奈会一同去看她。”
慕容据愕然。
他想要的不是这个,他想父皇单独去看母亲啊!
带上陆瑾画算怎么回事,这难道不是最大的折辱吗?!
慕容据还想说什么,却被侍卫团团拦住,“太子,请回吧。”
他怒骂道:“狗奴才,孤是太子!”
竟然敢拦他!
侍卫并不理会他,双眼没有任何感情地盯着地面,不看他,手却死死拦着他。
慕容据气得很,只能眼睁睁看着燕凌帝离去。
这些狗奴才,若是今日陆瑾画在此,他们敢拦吗?!一个个的,同父皇一样,从未将她放在眼里。
见他放弃,侍卫才收了刀回去。管你什么太子不太子的,在他们心中,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当今陛下。
慕容据怒气冲冲地回去了,他也不算无功而返,至少,父皇答应去看他母亲了。
回去之后,见到车辕边的红衣男人,他整理了表情,两手一拱道:“容大人。”
容逸臣跳下来,嘴角勾着笑:“如何了?”
“容大人说得不错。”慕容据神色复杂,“父皇已经同意了。”
他府上那么多幕僚,加起来还比不过一个容逸臣。若不是此人孤傲狷狂,难以控制,还真想将他收入麾下。
“哦,他身边那女子呢?”
慕容据脸色顿时警惕起来,“容大人,父皇的事情,孤不能询问过多。”
容逸臣笑了笑,叹道:“太子殿下不必如此有戒备心,臣只是……”
说了一半,手却指向一旁梳双髻的女子。
那女子抬起头,瞧见那张与陆瑾画七分相似的脸,慕容据大骇,“她……她她是……”
“她只是我府上的丫鬟罢了。”容逸臣低声道:“只是陛下身边那女子与她太相似,臣怀疑她们二人可能有什么关系,只是我这丫鬟胆子小,不敢自己相认。”
“所以想托太子给臣找个机会。”
慕容据木着脸:“此事你实在找错人了,有关父皇的任何事,孤都不会从中做文章的!”
容逸臣眯着眼睛看了看他,这太子平日里蠢笨不已,怎么该蠢的时候却聪明起来了?
想想也不可能啊。
容逸臣思索半晌,面无表情地离开。
慕容据擦汗,他自己想见陆瑾画都找不到办法,还能帮别人见到她?
太看得起他了。
车队休整了一会儿,又行进了半日。
这下半天,陆瑾画却是没能睡成了。燕凌帝不知何处来了兴致,非要拉着她下棋。
她哪会下什么棋?
五子棋倒是下过不少。
玩一盘输一盘,燕凌帝眼中满是笑意:“奈奈若是能赢朕,赢一次,朕便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陆瑾画无语地看着他,“不要说这种不可能的事好吗?”
燕凌帝道:“朕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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