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江修撰觉得如何?”
朱晟柏撇开茶水上的浮沫,身后的宫女轻轻为他捶着背。
江清晏端坐客席,微微欠身:“殿下厚爱,下官铭感五内。然下官初入仕途,年方十五,于翰林院修史不过月余,根基尚浅,学识阅历皆不足。下官若骤登高位,一则恐难服众,二则恐惹非议,三则……实非清晏所愿。下官更愿脚踏实地,于实录馆中磨砺己身,待有所成时,再为殿下、为朝廷略尽绵薄之力。”
朱晟柏放下茶盏,指节在紫檀木扶手上轻轻敲击:“哦?江修撰倒是清心寡欲得很。也罢,既觉资历尚浅,本宫也不强求。只是少年人血气方刚,终日埋首故纸堆,未免太过清苦。本宫身边恰有几个伶俐解语之人……”
他抬手,轻轻一拍。
屏风后珠帘微动,四名身着薄纱宫装,容貌绝丽的少女鱼贯而出,或清丽如出水芙蓉,或娇艳若带露牡丹,或妩媚似月下海棠,或温婉若空谷幽兰。
她们莲步轻移,带起一阵香风,无声地侍立在江清晏身侧,为他添茶、打扇,动作轻柔,目光含羞带怯,却又大胆地在他清俊的侧脸上流连。
一时间,殿内旖旎暗生。
“此等解语花,最是能舒缓心神。江修撰日夜操劳,身边也该添些颜色,懂得怜香惜玉才是。”
江清晏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身侧几位佳人,她们精美得像是瓷器。
这般美色,若是换作常人,基本招架不住。
但是江清晏脸上不见丝毫波澜,更无半分旖旎之思:“殿下美意,下官心领。然下官于儿女私情暂无暇顾及。”
“且家慈常言,修身持俭乃立身之本。殿下赐下如此殊色,下官恐德薄福浅,消受不起,反添罪过。还请殿下收回成命。”
朱晟柏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审视着江清晏。
片刻后,他忽地轻笑一声:“呵,也罢。江修撰志存高远,不为俗物所动,本宫甚慰。”
他话锋一转,语气听起来依旧温和:“今日休沐,江修撰想必另有安排?”
江清晏顺势起身,再次躬身:“殿下明鉴。今日确是休沐之日,家慈与弟妹倚门而望久矣。下官本欲在家略尽孝悌,共享天伦。蒙殿下不弃召见,已是惶恐,不敢再扰殿下清静。若殿下暂无其他吩咐,便先行告退了。”
朱晟柏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江清晏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自然听得懂。
放人倒也无所谓,横竖以后有得是机会。
“是孤思虑不周了。”良久,朱晟柏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江修撰至孝,令人感佩。既如此,孤也不便久留。章阳,送江修撰出宫。”
“谢殿□□恤。”江清晏深深一揖。
在太监的引领下,毫无半分留恋,转身离开了东宫大殿。
殿门合拢,隔绝了外面的天光。
朱晟柏脸上的温和彻底褪去,他端起那杯已凉的茶,却没有喝。
“如何?”他对着空旷的大殿发问。
殿内巨大的雕花屏风后,一道颀长身影无声无息地转出。
那人身着低调的玄色常服,面容隐在殿内阴影处,唯有一双眼睛正望着江清晏离去的方向。
“不错。”一个清朗声音响起,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殿堂之中,“若为殿下所用,必能成锋锐利刀。”
朱晟柏闻言,唇角勾起。
若不能……”那声音顿了顿,意味深长,“则需尽早拔除,免生后患。”
朱晟柏放下茶杯,对着屏风后的方向,轻轻颔首。
“知道了。下去吧。”
宫门外,状元府的马车静静等候。车夫见江清晏出来,连忙放下脚凳:“少爷,回府?”
夕阳的余晖将宫墙染成一片金红,刺得江清晏微微眯了眯眼。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去棋盘街。”
“好嘞!”老赵应声,挥动马鞭。
马车穿过内城繁华的街道,最终在京城最热闹的棋盘街口停下。
此处商铺林立,人流如织,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江清晏下了车,融入人群。
他先去了有名的瑞福祥绸缎庄,为母亲挑了几匹色泽柔和、质地厚实的杭绸和细棉布。
又去了珍宝阁,给妹妹选了一支素雅的珍珠簪子和一对小巧的银丁香耳坠。
然后,他在街角百炼坊兵器铺旁的成衣铺里,给江临渊买了两身结实耐磨的练功服,还顺手在兵器铺给他捎带了一副崭新的护腕。
东西越买越多,江清晏两只手很快便提满了大小包裹。
他寻了个人流稍稀的巷口,想整理一下,身旁光影微微扭曲,李兰曦的魂体悄然凝实。
“啧啧啧,”她飘在江清晏身侧,看着他手上满满当当的东西,“江大人可真够大方的!给娘买绸缎,给妹妹买首饰,给弟弟买衣服兵器,出手阔绰得很嘛!”
她故意绕着江清晏飘了半圈,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我呢我呢?璃珠公主我忙前忙后、劳心劳力的,就没点儿辛苦费?给我也买点东西呗?”
江清晏瞥了她一眼,正要习惯性地回一句“阴魂要什么”,目光却突然顿住。
他注意到李兰曦的魂体边缘比平日里更加稀薄。
“魂体怎么又淡了?”他蹙眉问道,“不是才让你养了没多久?”
李兰曦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无所谓地摆摆手:“哦,这个啊。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帮城西一个老伯伯给他老伴儿托了个梦。”
“他老伴儿病得重,迷迷糊糊总念着年轻时一起种的一棵枣树,老伯伯就想让她在梦里再看看那棵树绿荫如盖的样子,心里好过些。老人家执念挺深的,托梦耗了点力气。”
她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江清晏沉默地看着她黯淡的魂体,没再说话。
他转身,径直拐进了旁边一家门脸不大却古色古香的德馨斋香蜡铺。
香蜡铺名叫德馨斋,铺子里混合着檀香、沉水香的味道。
掌柜见是位气度不凡的年轻公子,忙热情招呼:“这位公子,您需要点什么香?咱们这儿有上好的海南沉水、安息香、崖柏香……”
江清晏的目光在琳琅满目的香品上扫过,最终落在一只造型古朴的黄铜香炉和一盒雕刻着云纹的香篆模具上。他指了指:“这个香炉,还有这套香篆,要了。然后替我打好香,点起来,要沉水香。”
“公子好眼光!这是前朝式样,点起来烟气顺滑,聚而不散……”掌柜一边麻溜地动作,一边滔滔不绝地介绍。
李兰曦飘在旁边,看着江清晏掏出钱袋付账,嘴角忍不住悄悄上扬,心里暖洋洋的。
她凑近江清晏耳边,小得意:“哎呀,江大人破费了!其实……我还想要点别的!”
江清晏刚接过掌柜递来的烟雾缭绕的香炉,闻言手一顿,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李兰曦,适可而止。”
“哎呀!不过分不过分!”李兰曦赶紧摆手,眨巴着大眼睛,指向街对面一家装修得极为雅致的铺子,招牌上写着“酥月斋”三个烫金大字。
“你看那家!闻着就好香!我就想吃几块杏仁酥,甜的就行,不用特别奢侈的那种!我好久没吃过糕点了。”
江清晏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酥月斋门口装饰考究,进出的客人也都衣着光鲜,显然不是寻常百姓能常去的地方。
他掂量了一下手里所剩不多的钱袋,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还是抬步走了过去。
刚踏进酥月斋,一股浓郁诱人的甜香便扑面而来。
各式糕点精致地摆放在琉璃罩子里,宛如艺术品。
李兰曦立刻被吸引,魂体几乎要贴在琉璃罩子上,指着一款点缀着杏仁片的金黄酥饼:“就那个!那个杏仁酥!”
江清晏走到柜台前,对着笑容可掬的伙计问道:“劳驾,杏仁酥怎么卖?”
伙计笑容满面:“客官好眼力!这是咱们酥月斋的招牌,精选上等杏仁,秘制酥皮,入口即化。一盒八块,承惠纹银十两。”
“十两?!”饶是江清晏早有心理准备,也被这天价惊了一下。
翰林院修撰的俸禄本就不高,方才给家人买东西已花去不少,这十两银子够普通人家几个月的嚼用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干瘪的钱袋,一时有些踌躇。
李兰曦也听到了价格,脸上的兴奋也瞬间垮了下来。
她看着江清晏为难的样子,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愧疚感,连忙摆手道:“算了算了!太贵了!我其实也不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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