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云没理她,径直扶沈老夫人落座,立身高挺,道:“母亲若以为东宫今日前来,是为示好,那您就大错特错。儿子和二弟三妹从未行差踏错,今日种种,皆是东宫阴谋暗害。”

“你说什么?”

沈老夫人“嚯”地耸起,又被沈从云按下。

她摇头,狠狠摇头,她亲眼看见太子殿下关照沈兰言,沈从云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沈从云看出她迟疑,凌然正色道:“朝堂之事,儿子本不欲拿回家里说,但是请母亲仔细记住,儿子是天子门生,是圣上的臣子。

圣上病重,东宫监国,大内和东宫表面父慈子孝,实则势同水火。

二弟的官职是圣上拔擢,外头以为圣上看重我们兄弟,实则是咱们沈家起于微末,没有根基,圣上有心扶我沈氏一族做孤臣,搓磨东宫。

母亲试想,东宫察觉圣意,焉能不向儿子动手?

儿子出身寒微,既然被圣上选中,绝无退路可走,现在除了效忠圣上,祈求上天为贵妃娘娘赐下皇子,就只剩东宫登基之日,引颈就戮。”

沈从云义正词严,字字句句,皆是身不由己、被逼无奈,遭太子殿下迫害。

林怀音听在耳里,委实觉得可笑。

明明是沈从云狼子野心,图谋祸国篡位,居然还舞唇弄舌、编出这套说辞装委屈,她都忍不住想鼓掌,盛赞他颠倒黑白、巧舌如簧。

沈老夫人头一回听到朝廷纷争,愣在原地,脊背冷汗涔涔。

她没有听得很懂,就是没来由觉得吓人。

圣上和太子殿下不是亲父子吗?殿下还是独子,监国这么多年,登基继位是迟早的事,闹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还牵扯上她的宝贝儿子。

沈在渊跪在一旁。

他挨了茶杯砸,脑门上肿个包,虽然他觉得沈从云的话有几分道理,但是他刚才亲眼看到太子殿下处置沈兰言。

眼见为实,他觉得太子殿下对沈兰言真心实意,也暗搓搓希望太子殿下可以因此对他宽宥。

怀揣侥幸,沈在渊悻悻地插嘴:“兄长何故如此悲观,太子殿下仁德之君,而且咱们还有平阳公主的情分在,殿下宠爱公主,怎么着都不至于赶尽杀绝,何况今日正堂,殿下对三妹极好,依我看来,应该是喜事将近。”

闻言,沈从云冷冷一笑,道:“喜事?三妹认人做父,你喜什么,喜你也多了五十个爹吗?”

沈在渊听言一愣,立马反驳:“也就那么一说,日后三妹入东宫当了太子妃,谁敢——”

“住口!”

沈从云呵断他异想天开,环视祠堂,只觉得沈府景况大变,他都快不认识了。

居然连沈在渊都在觊觎太子妃之位,沈从云既震且惊,他侧目扫视林怀音,思绪飞速流转。

原本他以为母亲和兰言突然对东宫动心思,是受林怀音撺掇,然而林怀音与沈在渊丝毫没有交集,林怀音也绝无可能知晓沈在渊在外贪污赈灾粮饷一事。

今日之事,越琢磨,越与林怀音无咎。

是母亲弟妹起了非分之想,贱人林怀音被母亲忘在正堂,足证母亲的心里并不十分看重她,亦绝不可能听她挑拨。

沈从云收回目光,看向供桌上的牌位。

为了家族荣光,母亲的想法本没有错。

可沈家的前程并不在此,待到他和平阳功成那日,沈家会成为和萧氏并举的皇族,兰言将来的地位,会是比肩平阳的公主之尊,他早就想好这一切,才会亲自安排退掉柳家的婚事,让兰言负气折磨林怀音。

浴佛节将至,只需忍耐些时日,一切即将大功告成,决不能这个时候出乱子。

一定要彻底斩断他们的念想。

沈从云扬起下巴,语气不容分辨,道:“母亲,儿子既已入局,断无回头路可走,我们沈家与东宫势不两立,你切莫无事生非,打乱儿子和圣上的谋划。今日种种,皆是东宫非难,儿子自会料理,母亲守好后宅,看紧小妹,旁的,交给儿子便是。”

说完,沈从云转身拂袖而去。

沈老夫人被这番危言耸听唬住,她脸上挂不住,心里没章法,一下子慌了神。

难道真就无路可退了吗?

她想再问问沈在渊,不料沈从云在外头唤——“老二你给出来!”

听言,沈在渊讪笑着朝老夫人躬身,一溜烟退走。

林怀音望住他们远走,不由得感叹沈从云手腕厉害。

为了平阳公主,他不惜拖上全家孤注一掷,该说是爱得深沉,还是蠢得瘆人。

无论如何,沈从云现在没有对她发难。

林怀音不确定今日之事,是否就此作罢。

初九中了五毒散,又欺凌沈兰言,想必下场无需多言。

她在沈老夫人怀里醒来,苏景归也没有横遭陷害,等于今日保下苏家父子,也成功为眠风和鱼丽蟹鳌报仇雪恨。

大获全胜。

林怀音暗暗窃喜,心思辗转之际看到沈老夫人神情萧索,郁郁不乐,她暗叫不好。

这怎么行,老妖婆您得打起精神,继续向东宫发力啊!

林怀音立刻出声,安慰沈老夫人:“婆母,儿媳不懂朝堂之事,但是我私心里觉着,只要太子殿下真心疼爱兰言,爱屋及乌,总要顾忌兰言的感受。夫君能做圣上的臣,如何做不得殿下的臣,只要兰言成了太子妃娘娘,骨血姻亲之间,何事不能解呢?”

沈老夫人此刻满脸担忧,忧虑儿子深陷泥潭,更担心家族覆灭,她一个深宅老妇人,根本使不上劲。

听林怀音这样一说,她琢磨琢磨,好似有几分道理,登时提气,眼里也有了光彩。

“儿媳妇你说得对!”

沈老夫人扶起林怀音,止不住地赞许她聪慧:“从云心实,拗不过弯来,其实男人们在外头拼杀,有时候不及女人枕边撒个娇。

若真与太子殿下成了一家人,从云自然改换门庭,向着太子殿下,圣上病了这么些年,哪里斗得过年轻力壮的太子殿下,到时候兰儿吹点枕边风,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事情就揭过去了。”

“还是婆母思虑周祥。”林怀音见她上道,赶忙拍马屁:“如此我们沈家有救,儿媳和夫君就全倚仗婆母庇护了!”

“都是一家人,家和万事兴。”沈老夫人看着祖先牌位,心里总算踏实几分。

她拍着林怀音的背,对这个乖顺的小媳妇,越看越喜欢,想到太医正在沈兰言那里,便也想带林怀音去瞧瞧她肚里的金孙。

方才昏迷一场,不瞧瞧,她不放心。

然而转念一想,太子殿下心系兰儿,事后少不得过问太医,倘若儿媳妇被人下药这事儿传到殿下耳中,岂非让他知道沈家不太平?

不可不可。

家丑不可外扬。

儿媳妇瞧着蛮精神,金孙福大命大,料想应该无恙。

至于从云说什么太子殿下阴谋害人,沈老夫人只觉得无稽之谈。

太子殿下喜爱兰儿,断无可能加害沈家,这一点她非常确定。

婆媳二人都稳住心神,相互搀扶起身,一名老仆妇突然来报——“大事不好,老夫人您快些来,三小姐杀人了!”

林怀音一听,暗叫遭了。

她身上药效还未散尽,使不上劲,但是一种不好的预感令她太阳穴惊跳,硬撑强搀沈老夫人前去。

老仆妇边走边报——

太医刚走,沈兰言就把方才正堂里伺候的下人——仆妇、侍婢、小厮、护卫,哪怕是为了护他被初九打得吐血的仆妇,有一个算一个,足足二十多人,通通抓来,关进一间小屋,烧火炭、上了闷刑。

听言,林怀音一阵恶寒,浑身冒虚汗,和沈老夫人赶到的时候,小屋子门窗紧闭,阴悄悄,全然没有想象中的砸门和咳嗽声息。

老仆妇小声在林怀音耳边告她:“夫人,黄姑姑和蟹鳌姑娘主持家宴事务,被算作主犯,也在里头。”

“你说蟹鳌?”林怀音大惊失色,撒腿欲跑,不料却被沈老夫人死死钳住。

“为了兰儿日后,这也是不得已。”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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