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我叫藤原柊阳，今天我四岁啦！妈妈说生日这天我可以许愿。”
神奈川儿科医院的单人病房里，小孩子套着松垮的病号服，手腕间的儿童智能手表对准窗外的鸟雀认真记录：“我想许两个愿望，第一个愿望，我希望我的病快点好起来……”
五月悄然入夏，窗外绿意盎然，短暂停留的雀儿扑棱着翅膀，飞离镜头的录制范围，门口徐徐响起渐近的脚步声。
“柊阳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情况比之前稍好了些，今天再观察一天，没什么问题，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医生在门口站定，严肃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藤原春奈一席白裙，柔顺的紫色长发披在胸前，闻言脸上的笑也真诚了许多，“谢谢医生，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们了。”
“不客气，这是我们医生应该做的。”
紧闭的305病房门将所有声音拒之门外，屋里的小孩依旧在对着窗户无忧无虑地许愿：“第二个愿望，我希望有一个朋友。”
镜头追着振翅飞翔的鸟儿一路飞往蔚蓝的天际。
目送医生去隔壁查房，藤原春奈转身推开病房门，抬头的瞬间，脸上又浮现出明媚的笑颜，“宝宝，妈妈来看你了。”
“妈妈！”藤原柊阳听到声音高兴回头，兴奋地向她展示自己新拍的照片，“妈妈看我拍的小鸟~”
“真好看。”藤原春奈亲了亲小孩的小脸，抱着他去看他的手表，天蓝色，和小孩的头发一个颜色，“宝宝喜欢拍照，妈妈给宝宝买个相机当生日礼物好不好？”
“好~”藤原柊阳仰起头，半靠进妈妈柔软的怀里，他手脚不便，但眼珠子灵活得很，看了一圈，期待道：“妈妈我的蛋糕呢？”
“蛋糕爸爸拿着呢，一会儿爸爸和哥哥姐姐过来，我们一起给宝宝过生日。”说着，藤原春奈点了点小家伙的鼻子，温柔道：“宝宝想好许什么愿了吗？”
“想好了。”藤原柊阳用力点头，“我想了两个~”他举起一只手，手背上还贴着医用胶布，仔细看，他的三根手指蜷缩得都不自然。
藤原春奈心疼地包住儿子的小手，脑海里浮动医生的话语：“柊阳的病极其罕见，以目前的医疗水平很难治愈，如果再过几十年说不定可以，但孩子年龄太小，恐怕……”
医生顿了顿，不忍继续伤害这位脆弱的母亲，只说：“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藤原春奈抱紧怀里的小孩。
白日晴暖，窗外飞走的鸟雀衔了根树枝又飞回来，大有在这里安家落户的意思，小孩子的注意力立马又被吸引了过去。
“妈妈带宝宝下楼走走好吗？”鸟鸣声中，藤原春奈给小孩穿上鹅黄色的小外套，又戴了顶同色的小帽子。
今天是五月五日儿童节，医院应景地摆了一排鲤鱼旗，红的蓝的立在路边，风一吹，哗啦啦全飞了起来，医院花坛里的花也开得正盛，大大小小，连成一串，缀在白玉似的瓷坛里。
藤原春奈蹲下身，让儿子靠着自己站稳，洁白的裙摆自然散开，像朵清雅的白玉兰，藤原柊阳仿佛一根嫩黄的花蕊，倚在她怀里，被她拉着手，一点点认识眼前的花叶。
“这是雏菊，这是桔梗……”她每说一个，怀里的小家伙就点头重复一遍，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透着股机灵劲，任谁看都会以为是个正常宝宝。
起码在幸村美子看来是这样。
藤原家和幸村家是老邻居了。
他家小孩的事，她也听说过一些，先天不好，从小体弱多病，藤原夫妇看得紧，平时很少让小孩出门，这些年她就见过小孩几次。
倒是能天天看到他家另外两个大点的双胞胎，活活泼泼的，长得也可爱，有一个还天天上时尚杂志呢。
“春奈。”幸村美子拉着自家小孩，走到近处喊了一声。
许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熟人，藤原春奈有些惊讶，“美子？”她想抱起儿子，却发现小孩拉着她的裙摆，一个劲地往她身后躲，只得歉意道：“抱歉，柊阳有点怕生。”
幸村美子善解人意地表示没关系，趁藤原春奈哄人的空档，她也顺势看向藤原家被藏起来的宝贝。
因为生病的原因，藤原柊阳的个头比幸村精市瘦小一些，长得也更像他爸爸，父子俩一比一复刻的蓝发和唇下黑痣，唯有一双眼睛遗传了妈妈，此刻蕴满了紫纱般的雾气，睫毛一眨，蓄成水滴啪嗒落下。
即便不是孩子的家长，看到这幕也不禁感到心疼。
幸村美子带着孩子往旁边错了错，善意地对他笑了笑。
唯独令人奇怪的是，五月份二十多度的天，这孩子却穿得和入秋一样厚。
“宝宝，这是幸村阿姨，她之前抱过你的，你不认识了吗？”藤原春奈轻声哄道。
藤原柊阳虽然不记得邻居幸村阿姨是谁，到底有没有抱过他，但妈妈认识的人肯定不是坏人，所以他一开始怕的就不是她。
他怕的是幸村阿姨后面那个张牙舞爪只有一个眼睛的黑影，那黑影显然也看见了他，此刻狞笑着向他飞来。
藤原柊阳僵硬的手指紧紧绞住妈妈的衣服，两只眼睛瞬间溢出两汪泪泡。
“妈妈，有怪物~”他声音很小，除了自己谁也听不见。
“你说什么宝宝？”藤原春奈心疼得不得了，轻轻拍小孩子的后背，“妈妈在呢，哪里难受和妈妈说。”
藤原柊阳惊恐地看着越来越近的怪物，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妈妈，他怎么了？”幸村精市拉着幸村美子的手，同一年龄，又是同一海拔，他很清楚地看见对面小孩眼里的恐惧。
他疑惑地朝身后看去，即便是节假日，医院也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寻医问诊的患者和家属。鲜艳的鲤鱼旗迎风招展，不远处几个清洁工正在给花浇水。
一切如常。
幸村精市这一动作，恰好挡住妖怪狰狞的头颅，藤原柊阳终于看见近在咫尺的小朋友——和他一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歪着脑袋，相似的紫蓝色眼瞳不解地看着自己，是个正常人类小孩的模样，不是怪物。
藤原柊阳心底一松，绞死的手指也没了力气，他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像个突然失控的木偶，手臂保持前伸的动作，没有半点撑地缓冲的迹象。
藤原春奈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抱起来，没让小孩真的摔在地上，但藤原柊阳还是感觉有什么东西摔进了身体里。
“抱歉，我们该回去了。”藤原春奈歉意道。
“诶，好好。”幸村美子也心有余悸，瞧着是个挺正常的孩子，没想到说犯病就犯病，她摇摇头，说：“精市，我们也走吧？”
幸村精市点头，和妈妈朝另一个方向走，走了没两步，他悄悄回头，发现趴在妈妈肩窝里的小朋友也在看他，不小心对上视线，小朋友羞涩地抿了抿唇，小地鼠般一点点缩了回去，只给他留下一撮蓝色的发旋。
还挺可爱。
幸村精市心想，就是胆子有点小。
小胆的藤原柊阳被妈妈火急火燎地抱去了医生办公室，经过一系列检查后安放在病房的小床上。
藤原春奈帮他摁着抽血的伤口，想去取报告，又不放心小朋友一个人，正当她犹豫之际，病房门开了。
“Surprise！”一大群气球乌泱泱挤进门框，瞬间占领高空地带。
在妈妈怀里打盹的小家伙眼睛一亮，没等他说什么，一颗紫色小炮弹风风火火冲上床，啪地亲了他一大口。
“弟弟生日快乐！”七岁的藤原星攸抱着精美礼盒，豪迈地往弟弟怀里一塞，“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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