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夷宁先一步离开芙仙院,留下两个男人在楼中一顿好找。从芙仙院出来后,依老鸨所言,七拐八拐进了一家小巷的酒馆。

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小小一个酒馆竟坐满了百姓。邓夷宁看了一圈,决定提了一壶酒离开。从巷子里出来,淡淡的阳光落在她肩头,酒香被微风一吹,一路吹进街角各巷。

遂农虽不似大宣城那般繁华,这里道路逼仄,行人却不稀疏,街边摊贩搭起的棚子几乎沾满了街道。邓夷宁小步走着,沿着街道一路往南,穿过一条又一条巷,走梨花巷的住宅区。

一户人家院门敞开,年纪稍大的妇人坐在石阶上,一边剥豆子,一边哄着怀里哭闹的小儿。孩子似乎是有些饿了,扯着妇人的衣襟往嘴里送,她抹了抹汗,只好草草剥开丢进嘴里嚼碎,吐在手心里,再送到孩子嘴边。

邓夷宁站在拐角处,将一切尽收眼底。

那孩子吃得着急,呛了几下又哽咽着哭出声。屋内传出男人的呵斥声,由远及近,片刻后便见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走出来,嘴里骂着,手里拎着不知何物,直往妇人身上甩:“老子白天休息你让人不得安生,生个没出息的丫头片子,要你有什么用。”

妇人没吭声,弓着背将孩子护在怀里,嘴里哄着孩子直说“别哭了别哭了”。男人骂爽了便也作罢,一摇一摆走回屋内。

邓夷宁站了一会儿,终究转身离开。再往前走,有几个商贩围在街角吆喝,一个卖麻饼的老头扛着竹竿,吆喝着:“新出炉的麻饼咧,五文钱两个——”

偶尔有路过的百姓站定摊贩前,看了看,又嫌贵,于是讨价还价:“五文钱三个卖不卖?”

摊贩老头满脸皱纹皱成一团:“大哥,面钱都挣不回来。您瞧我这馅儿,还是今早现炒的芝麻。”百姓依旧不依不饶,老头咧嘴笑,眼里却满是无奈。

邓夷宁提着酒壶走过街角,看见几个小孩儿在拐角处的空地上用石子玩投壶的游戏。最小的那个头有点大,衣裳也破了洞,脸上还有块不大不小的泥痂,却玩的格外投入,扔中一个便高兴得直拍手。身旁那个年纪略大的男孩将石子踢开,说算不得,要按照规矩来。几个孩子就这么吵着嘴,谁也不让谁,声音又高又亮。

她在街口停住脚步,目光穿过长河,落在对岸的临水的空地上。空地上搭了不少棚子,里头住着临时安置的灾民。他看见几个女人围在一口大锅前烧水,锅底是身后树林里捡的树杈,冒着浓浓白烟。孩子们就这么围着大锅转圈跑,热了就下河玩水,冷了就上来烤火。

也有男人在河中捉鱼,捉到了今晚便能加餐,孩子们也有肉吃。只是过了许久也没见男人们从中摸出一条鱼,倒是见不少妇人从身后的林子里走出,似乎是摘了野果子。

邓夷宁有些恍惚,这种日子虽是平平淡淡,却也有盼头。打小她便偷摸去姨娘家看她舞刀弄剑,后来又在军营里杀伐多年。对于她而言,受了委屈就得拔刀,受了打就得还回去。她是无法理解像老鸨这些人,分明已是孑然一身,却还一声不吭,甚至被欺负了连一句怨言都说不出口。

那妇人被男人打骂却仍坐着哄孩子,那麻饼老头明知亏本买卖却还赔笑卖力,那些流落至此的灾民连房子都没了,还能如此豁达乐观。

邓夷宁握着酒壶的指节微紧,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像是第一次真正地走进百姓口中的生活,不是在边境,也不是在话本里,而是真正的活生生的人。

在眼前,在此刻,在滚滚白烟之中。

她站在河畔,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异类。不愁饱腹,也不愁天寒天热,手中还有一壶清酒,身后也有人兜底,就连今日出门也是只是为了查案,好像这种生活从未靠近过她。

她甚至有些恍惚,若是当年自己没有入营,若她只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会不会也会像那妇人一般低眉顺眼过日子,为了家中的柴米油盐起早贪黑的干活。

会,定是会的。

风起了些,吹起河边的尘土翻滚,她拎着酒壶站在河边,一身华服格格不入,却无人注意过她。

“王妃如此惬意,真是好酒好风好雅兴。”

邓夷宁闻声转头,是许久不见的周肃之。她一脸不可思议,眼神落在他身后,却没有任何人:“周公子?你何时来的遂农?伤好些了?”

周肃之微微蹙眉,不答反问:“安达乡一事查的如何了?殿下可有想法?”

邓夷宁上下打量着他,想他既能如此问出口,便是李昭澜知会了他这些事,便将近日的结果告知与他,末了,还接一句:“季寺卿同我们一起住,周公子可有落脚之处,小院不大但也能多容周公子一人。”

“季淮书也来了?”

邓夷宁啊了一声:“殿下没有告知周公子此事是季寺卿主办?殿下只是监察一职,往宫内传信罢了。”

周肃之尴尬一笑:“他……他没跟我说,所以不知道。”

邓夷宁看着他有些别扭,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公子这几日是干什么去了,瞧着比上次要胖了不少?”

“是吗?”周肃之张开手,左右看了几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是啊。连着几日都是好酒好肉,若是瘦了,对不起我花出去的银子。对了,不知王妃是否方便带我去寻殿下,这些日子有些事想与他当面说说。”

“随我来吧。”邓夷宁提着酒壶转身,周肃之跟在她身后,一路也不言语,穿过街口的熙攘,她走回到了那条小巷。孩童还在玩着石子,麻饼老头依旧卖力吆喝着,她上前带走了四个。小巷里的妇人依旧坐在石阶上干农活,怀里的孩子被放在一旁的篮子里,似乎睡得很香。

推开府门,院中除了几位忙碌的下人,还有一位许久不见的男子。

“魏越?”

魏越正撸起袖子擦拭自己的佩剑,闻声回头:“王妃。”

邓夷宁望了眼门头,又看向他,说话有些磕巴:“你、殿下知道你来这里?”

“就是殿下告诉我的地址,”魏越点头,将目光落在周肃之身上,“但不知周公子也在此。”

周肃之微微一笑,靠近魏越,二人除了打招呼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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