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休瑾观察着她,久久不发一言。

毕竟她的突然示弱,实在与她的野心,她的筹谋,她的见识不匹配。

任谁听了她先前的那番话,都该觉着,这女子一定过得丰足无比,无论是衣食住行,亦或是品德修养,都是得到精细滋养,好生教导的。

陡然一转的态度,难免叫人觉着她在做局,在伪装。

可她那双漂亮眼睛深藏的哀戚底色,楚楚可怜,又实在不像是骗人。

“此计虽好,但毕竟有风险,我如今地位稳固,保守地与楚后磋磨,也不会叫我比现在差到哪里去。”

段休瑾实在看不透她,不好随意应承。

原主听了此言,垂眸间收了哀求姿态,目光变冷,声线压低,

“既然如此,那我与段司正,便只能是敌人了。”

“你威胁我?”

“是。”

原主直言不讳,

“我在威胁你。”

“如果你不跟我合作,那么我会叫你多年的心血,顷刻间灰飞烟灭,此一生寥寥收场,草革裹尸。”

手腕上禁锢的力气一松,纤长的手指屈曲化爪,朝原主的脖颈掐过来。

段休瑾面色阴沉严肃起来。

他见识过她的谋略,自然知道她这把刀有多锋利,如今身份突然转变,要从同谋变作敌人,他心中不禁生寒,畏惧她的后招。

但外人传他们匡正司心狠手辣倒也不是空穴来风,凡是阻了他路的人,他都下得了狠心,

“江抚明,信不信我让你今天都走不出这扇门。”

段休瑾恼怒了,手上用的力气不小,真真切切起了杀意。

纵然江抚明只是在原主的记忆中旁观,都深刻感受到了那种憋促的窒息感。

原主微微仰头,注视着段休瑾,不怒反笑。

比起那张国色天香,端庄持重的脸,示弱只是她的手段,她更擅长露出全身的锋芒来打破对方的心理防线,她身上更有杀伤力的,是她骨子里那股一躁动起来,便无所畏惧无所顾忌的疯劲,

“我信。”

“但段司正信不信,若是我出不去,你照样会身败名裂。”

段休瑾额角抽搐,下颌也绷紧了来。

若是能听得到他的心声,

江抚明想,

他一定在心中骂“她”疯子吧。

段休瑾手上的力度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低下头,与原主紧紧对视,思忖半天,咬着牙道:“蛇蝎心肠。”

原主的脸胀红,眼神却半寸不避,丝毫不以这四个字为耻,反而因为逼得他失态而兴奋,有几下心跳十分轻盈,她喉中挤出字眼,“娶我。”

“休想。”

“那你去死。”

力度再次增大。

原主挣扎着,抬手去拽段休瑾的手指,想要把它们一根一根掰开来。

可她此时力量不敌。

她很快明白两人之间力量悬殊,但她也没出声求饶,手腕一转,朝段休瑾的脸上甩了一巴掌。

力气不大,

发出了一声闷响。

段休瑾从没被人甩过巴掌,这一掌叫他有些懵,冲上头的怒气,顷刻间被压下去,手上的力气全卸下,理智回笼。

原主趁机大口喘气。

只是没来得及将先前缺失的空气补回来,段休瑾又捏紧了原主的脖颈,泄愤一般地将原主的脖颈往上抬了抬,原主被掐得头向后仰去。

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斑驳,耳鸣声尖锐地屏蔽了外界的声音。

——“好,我答应你。”

这是搭在脖子上的那只手撤离,耳鸣声潮水般消失后,原主听到的第一句话。

下一刻。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室内,与原主粗粗喘气调整气息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

右手火辣辣的痛。

原主这一巴掌用了十足十的力气。

段休瑾脸上没一会就晕出红色的巴掌印。

秦认听到动静,迅速将门拉开,看到的便是江抚明红颜薄怒,段休瑾一脸愤然震惊。

“那个……”

“出去!”

没待秦认说完话,段休瑾怒斥一声。

秦认平白受气,委屈但更好奇,视线一边在二人之间流转,一边关上了门。

段休瑾用力抹了把嘴角,再看向原主时,眼中盛怒似是恨不得用目光将她撕碎了,立即送入地狱才好。

原主就在他这样灼灼撩人的目光中平稳了气息,抚平心绪,整了整头面衣襟,

“韩渊那篇文章我已经写得差不多了,过几日我会差人送过来。段司正若觉得没必要,觉得一粟契卷之计被我逼迫了,不爽不耐,便要意气用事,决意不与我见面,商讨此计施行的细节,全全赌天意,那么我奉陪。但若是想要排除此计可能存在的风险,那便每隔七日,在此处见面。”

原主说完抬腿离开,走至门边时,段休瑾突然沉声道一句,“只此一次。”

脚步停住。

无厘头的四字,原主瞬间领悟,偏头,

“只此一次?”

“日后你我做了夫妻,还要如此生分吗?”

“你拿自己当什么了,我不过予你夫妻之名,这便想插手我的事了?”

段休瑾嗤笑一声,将她先前为他沏的茶端起,盯着茶汤皱眉,

“我不晓得你在江家遭受了什么,叫你视其为龙潭虎穴,非得逃离不可,可难道没有人教过你,靠胁迫得来的东西庇护己身,无异于饮鸩止渴,将自己丢入另一个无底深渊。”

“江小姐如今手握筹码,这才能威胁得了我,那么日后呢,入了我府上,打算再凭什么叫我非听你的话不可?还是说,你再颐指气使,惹得我不快,让我也回你一个,叫你此生寥寥收场,草革裹尸的结局?”

原主的目光寒了,推门直接走出去。

秦认在门口依稀听到几个“夫妻”字眼,什么都没弄明白,错身让江抚明出去以后,虎头虎脑探个迷茫笑脸进来,大着胆子八卦,

“司正,谁要成亲了?”

“是江小姐?”

“还是你?”

“还是谁?”

成亲两个字绕在耳畔,十分刺耳,茶盏往地上重重一砸,散去滚烫热气儿的茶汤四处飞溅。

“蛇蝎心肠。”

_

原主出了茶楼,直到被月宣扶上马车,才敢泄了自己的胆怯……不,又或许该说是兴奋,但这也不准确,因为那情绪太过怪异,太过复杂,江抚明完全读不清楚。

原主靠着车壁,浑身控制不住地微微战栗,双眼发出诡异的明亮的光,双手却做出防备姿态捧着脖颈,生怕被谁折断了去,眼睫如被旋风卷起的蝴蝶,翅膀扑扇不停。

要说先前刚进茶楼之前,她还是稳当平静的,整个述说自己计谋的过程,也十分冷静从容,现下遭受了刺激,她整个人像是进入了应激状态,有种割裂的疯态。

而月宣见状,问候几句,原主不答,月宣也没觉得奇怪,像是见过比这更严重的,处理得得心应手,只是替原主戴好了斗笠,嘱咐马车往回赶。

随着车轱辘逐渐转得越来越快,回忆也开始拉快。

入府后,老媪开了门,依旧没好气地甩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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