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原是令州大家,家主曾任令州知府,可因着得罪了上峰,被栽赃成了罪犯,家中男丁皆被屠戮。
虽后来圣上明断给翻了案,可那会儿白若贤刚嫁入阮家两年,听闻家中遭难,白氏一连病了多日,直至阮青城替她打听,她妹妹白若瑾还在世,便商量着将她接来府上同住,也好让她们姐妹团聚,叫她不必担心。
等过了风头再给妹妹在京中寻一好人家,两姐妹同在京城就算嫁了人,总也有个照应不是?
可等白氏想给妹妹寻觅合适的人家婚事,总也被拒,再三追问,白若瑾这才道出自己当年被人污了身子的事情。
后来也不知姐妹俩到底商议了些什么,白氏还是答应下来,若妹妹这辈子再也不想嫁那便罢了。
白若瑾就这样住进了阮家,阮青城看在自己夫人的面子上,也是以礼相待。这几年白氏身子不大好,也让白若瑾帮着料理些府中的事务,她倒也算是个聪慧又雷厉风行的,安排给她的事儿也都办得极好,一家子生活得还算平静。
至于这房小妾,是白氏怀胎时顾念阮青城辛苦,特意给他寻来的,只想着是再有个人照顾他。
阮青城原是不同意的,可奈何白氏坚持,这才点了头,纳进府中来,这么多年,倒是也算老实本分,给阮家开枝散叶,还生了个庶子添了香火。
阮衿衿看着这桌上的一家人,又看了看父亲身旁那个原属母亲的空位,晃了神,竟好似看到母亲就坐在那里冲自己笑着。
“衿衿,快坐过来,用饭了。”
直到母亲的身影和父亲的声音重合,她这才回过神来。
打了个“好”的手势,这才落座。
这顿饭吃得很是安静,阮衿衿不会说话,阮青城不想说话,旁的也不好说话。
只阮青城总还记着女儿的喜好,时不时地给她夹些菜。
阮见山和阮思思见状,也只是相互对视一眼又继续埋头吃饭。
等大家都用得差不多了,阮青城这才开口,神情严肃。
“给若贤请的圆迟大师,还会在府中抄经念佛三月,为她祈福,你们平日不要随意去打扰了圣僧清净,他可是连圣上都连连称赞之人,别给咱们阮家招惹祸端。”
“是。姐夫放心。”
“是,老爷放心。”
阮衿衿只是起身行了礼便离开。
阮青城只得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叹气,女儿也不知要花多久才能从丧母之痛中走出来。
星月漫漫,阮衿衿的清风苑正如这名字一般,清净风雅,是她幼时阮青城请了工匠费心打造,一步一景,当年便是白若贤也嗔过的,说他爱女如命也不为过。
廊庑的立柱上是阮衿衿特意让人打理的藤蔓,如今春日,便又是蜿蜒了一片青绿,她靠坐在廊下,满鼻皆是清香。
仰面感受着还有些寒凉的晚风,安宁立在她身后一直陪着。
阮衿衿看着天上的弯月,那月牙刀割开了她对母亲的思念,银色月光流泻,照在她哀恸的双眸中,本是精致的小脸瞧着倒有些悲悯的意味。
白氏容色上佳,阮衿衿如今传得她七分,自是不差,只是年纪尚小,现在只能隐约看出些貌美的端倪。
“小姐,更深露重,还是回屋里待着吧?”
安宁看着小姐对月亮出神,瞧着像是在思念什么人。
不用猜也知,定是在思念主母。
阮衿衿回过头来,冲着安宁一通比划。
安宁跟在她身边多年,当年跟着夫子也是一同学了手语的,这府中,现在也就她能完全理解阮衿衿手语的意思了。
“死了的人可还会想念?”安宁问了一遍,见小姐点了头,又才答自己的话,她们主仆多年的默契,不过偶见一隅。
“自然会的,主母那样疼爱小姐,就算死后,定然也会一直想念小姐。”
阮衿衿的脸上却露出愁苦来,又是一番手势表述。
“小姐。你不想让主母思念你吗?这是为何?”
阮衿衿这次没再动手表达,沉默着又回过头去看着月亮。
亡者若还要思念故人,岂不是比活着的人更加痛苦?
如果死亡如夫子所说是一种解脱,那她便希望母亲能够得到更彻底,更完全的解脱。
“小姐……”
安宁担心地看着她,从前的小姐总是活泼、快乐的,可是这些日子,她实在是太沉寂,太安静了,这样的反差只让安宁觉得害怕,生怕小姐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儿来。
阮衿衿自然也看出她的担心,伸手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这一晚阮衿衿睡得依旧不好,她在梦里又看见了母亲,可母亲突然离她越来越远,她跑着去追,母亲竟然变成了圆迟和尚,他竟然转身就像旁人泄露了她的秘密,叫她死无全尸,被野狗群撕成了碎片。
“啊——!”
阮衿衿被梦中野狗的血盆大口吓得大叫,瞬间清醒。
歇在外间的安宁,听到自家小姐的惊叫声,立刻翻身爬起,三两步便跑了进去,就见小姐满头大汗。
两人皆是一脸慌张地对视着。
“噗哧——”
还是阮衿衿忍不住笑了一声,打破了这沉默,打了手语告诉安宁只是做了个噩梦,安宁这才放下心来。
看到小姐还能这样粲然一笑,安宁也跟着开心起来。
“那就好那就好,可吓死奴婢了,生怕小姐你出了什么事儿!”
安宁拍着自己的胸脯给自己顺着气儿,那点子瞌睡也全都被吓得烟消云散。
洗漱后,简单用了些早饭,阮衿衿便想去家中的小佛堂找圆迟。
虽说父亲昨晚说不要轻易去打扰,可一想到自己那个梦,她就平息不了自己内心的恐慌,尽管圆迟那意思是他不会泄密,可她心里总还是不踏实。
“真要去吗小姐?老爷昨晚还……”安宁也有些犹豫,就算老爷怎么宠着小姐,可照老爷所说这位的身份,若真惊扰了,只怕惹出什么乱子来。
可阮衿衿很坚持。
“咚咚——”
很快,安宁就无奈叩响了小佛堂的门,里头诵经的声音应声止住。
等小佛堂的门被打开,圆迟那张温润的俊脸便露了出来。
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等阮衿衿再次看到这张脸时,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赞叹。
“施主今日前来,又为何事?”
圆迟嗓音温柔平和,就像在对待一个普通的香客,阮衿衿不答,抬脚就要往里走,谁知圆迟双臂一展,便将去路挡了个严实,袈裟搭在他的长臂之上,透出一股庄穆的味道来。
阮衿衿无奈,只好伸手比划着。
“小姐说,她有话想进去同圆迟大师说。”安宁压低了声音解释。
圆迟没有立刻收回手,而是盯着阮衿衿看了好几眼,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在他还是收手侧身,让出进屋的空间来。
见两人都走了进去,安宁小心地打量了周围一眼,也赶紧跟进去,又顺手将门给落了闩,候在门口,只是目光紧紧锁在里头的小姐与和尚身上。
“施主现在可以说了。”
圆迟回到蒲垫上跪坐,直视着自己前方的小佛像,没再看阮衿衿,浑身都是堪比神佛离世的疏离之感。
阮衿衿回头看了一眼候在门口的安宁,见她点了点头,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圆迟大师,我是想来求一份心安的。”
“施主所求,贫僧昨日便已许诺,不必再为这样的小事儿烦忧。”
圆迟语气平和,看起来是真的不在意这事儿,可阮衿衿却从中听出几分不屑来。
“我娘曾说过,承诺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因为无凭无据,随时都可反悔,大师撞破了能关乎我生死的秘密,一句轻飘飘的无忧,如何能让我如何心安?”
“贫僧已经许诺,可施主还是不能心安,想来是症结不在此处,还请施主自去寻解决之法。”
圆迟的语气明显比方才冷了几个度,这便是逐客了。
冥顽不灵之人,自然无需他多浪费时间。
阮衿衿见状自然有些急了,没敢再耽搁,忙道:
“自古利益才是合作的前提,我自认拿不出那么多金银,那便为大师做一件事,来换我的请求,可行?”
“贫僧的事就不劳施主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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