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需要依附宴刃的光环,宴刃也无需捆绑在她身边。她们各自独立,都能活得很好,很精彩。

当年宴刃能白手起家,创下那份令人瞩目的基业,苏婉从始至终,都未曾想过要夺走那些本就属于他的荣光与能力。

她如今这般煞费苦心地为他培养团队、精心搭建架构,倾注资源,不过是想为他搭建一个属于他的天地、属于他的骄傲,至少在他自己领域他能选择和以前一样的生活。

没有他的生活。

至于婚姻,她无能为力。

如今,她们只需熬过这最后的、短暂的磨合期。

苏婉从一开始,就清晰地规划好了这条逐步放手、渐行渐远的路。她冷静地旁观着宴刃在新公司如鱼得水、挥斥方遒,见他表面上的日子过得风生水起、舒坦自在。

可苏婉知道,每当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阁楼房间总会传来宴刃从噩梦中惊醒后跌跌撞撞找酒的声响。

但是她等待得够久了,久到连她自己那份超乎常人的耐心,都快要被消磨殆尽了,她发现,过去那些沉重的过去,其实也不需要向宴刃倾诉,他有自己的苦果吃。

“这些日子里,你给予我无微不至的栽培与护航,近乎纵容的温柔,让我曾经自负地认为你又喜欢上了我。”宴刃拉开苏婉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带着深深的困惑看向她,“你只是需要一个夫郎,为什么这一次不选我?”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无论是爱是恨,是依赖还是怨怼,苏婉就是他此刻生活的全部重心和意义,如果没有她的帮扶,他恐怕早已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世道里死了,他与她纠缠那么深,他怎么放手?

他曾经那么笃定地认为,自己样样都比苏婉强,苏婉不过是依附着他生存的藤蔓。

可经过这几个月的事实,他不得不承认,无论作为一个默默守护的港湾,还是一个引领前路的灯塔,苏婉都做得远比他当年出色得多。

她不仅小心翼翼地保全了他那点可怜又可悲的尊严,更早早为他铺就了一条坚实而广阔的道路。

“你多看看外面,别太偏执。”苏婉对宴刃说。

外面?

是的,外面天气正好,阳光透过新绿的枝叶,细碎地洒落,鸟鸣清脆悦耳,春风带着暖意拂过窗棂。

宴刃却对这一切恍若未闻,他的目光死死钉在桌面上那份完美得几乎挑不出一丝错处的企划书上。

自己过去所谓的庇护与苏婉此刻这份润物无声、面面俱到的周全相比,显得粗粝、可笑。

一股滚烫的热气不受控制地从胸腔深处氤氲而上,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宴刃愕然抬手,指尖触到一片湿意,他再一次在苏婉面前落泪了,他几近哀求地,又一次问她,“真的……不能再选择我一次吗?”

“我没有…我没有选择过你。”苏婉轻轻垂下眉眼,避开他泪眼朦胧的注视,声音清晰而平静。

“我没有选择过你。”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最准确的表达,“当初是我父亲安排的婚姻,我接受了。但现在,我想要自己选择,选择那个能与我携手走下去的人。”

她看着他不断滚落的泪珠,心脏深处泛起一丝细密的疼痛,却并不足以动摇她的决心。

于是,她继续平静地说道:“我以为你知道的。这段时间,你难道一点预感都没有吗?”

她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你不是那样迟钝的人,你只是在赌,赌我能不能狠下心,彻底斩断。”

宴刃如遭雷击,哑口无言。

“以前我常常听父亲说,女人有妇人之仁,所以做不得大事,我也常常在想,我对你做的这些事情,处处为你考量,算不算妇人之仁?”苏婉低头想了一会,目光清澈地望向窗外盎然的春意,“可是我觉得世间要是少了这样妇人之仁的人情味,该是多么的冷漠啊……”

她再一次,精准地戳中了他心底最隐秘的角落,她像是一只等待许久的猎手,一直在黑暗中蛰伏,此刻抓住他的破绽,毫不犹豫地伸出利爪,给予致命一击。

宴刃在这段时间内有过不安吗?当然有!而且,越是事业顺遂,他心底那股强烈的不安就越发像藤蔓般疯狂滋长。

他其实早已隐隐猜透了苏婉的打算,当她判定这段婚姻不再合适时,离婚协议就会放在他的面前。

这个可能性,像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剑,日夜悬在他的头顶,折磨得他寝食难安。

宴刃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无声地滑落,在阳光下折射出脆弱的光泽,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近乎凄美的姿态。

多么讽刺啊,明明最初提出要结束这段关系、追求自由的,是他自己。

苏婉哪里做得不好吗?无论是商业版图的规划,还是他个人生活的安排,她都为他考虑得滴水不漏,周全得无可挑剔。

若放在从前,那个唯利是图只考虑自己的宴刃,早该冷静地权衡利弊,甚至会是那个先一步、毫不犹豫提出离婚的人。

阳光穿过摇曳的树叶,在他紧握成拳的手背上投下斑驳跳跃的光影。

宴刃感到喉头一阵发紧,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她考虑得那么多,让他没法在这些事上挑出一点毛病,可是,哪怕现在他已经拥有了足以立足的资本,他还是不想离开她。

他早就不再想将她踩在脚底下。他只想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守着她。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那些算计与胜负欲,早已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却深入骨髓的情愫悄然取代。

“我不接受。”宴刃看着苏婉不为所动的温柔,坦然自己的心声,心底翻涌着痛苦。

“那你应该让自己试着接受。”苏婉拿起文件放在抽屉深处,“我可以等待一段时间,但是不会太久。”

接下来的几日,所有与苏婉和宴刃共事的姑娘们都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发生了微妙而明显的变化。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无形的硝烟,两人之间不再有之前的默契,反而处处透着一股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意味,哪哪儿都不对味。

今天又是一场庆功宴,公司包下了酒店宴会厅,姑娘们坐满了三张大圆桌,推杯换盏,欢声笑语。

苏婉与宴刃,这对名义上的伴侣,却隔着攒动的人头,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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