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将浓雾吹开一道缝隙,露出崖壁上一道被枯藤掩映的裂缝,几块巨石堆叠着堵在裂缝前,加强了枯藤带来的伪装。
自缝隙中隐隐约约能听见孩童的咳嗽声,和紧随而来的男子咒骂声,模糊不清地飘出来几尺便被风吹散了。
不远处的灌木丛后,凝神静听的百里浔舟缓缓压下身子离开。
“怎么样??”封眠见他回来,忙上前询问。
他们一路跟着那种草药汁液寻到了此处,发现了拐子的藏身之地,百里浔舟让他们等在原地,自己先去探了探情况。
“孩子们应该都被关在此处。”百里浔舟眸光沉沉,“听动静,拐子约莫有十余人。”
“洞口用巨石堵着,强攻、烟熏都不可取,恐怕会伤害到人质。只能想个办法引诱他们主动开门。”
百里浔舟说罢,先从怀中取出一枚骨雕的短哨。那哨子不过寸余长短,通体莹白如新雪,尾端系着一条褪色的红绳。
他将哨子抵在唇间,胸腔微微起伏。
“啾——啾——啾——”
“啾、啾!”
三声长鸣接两声短啼,清越的哨音破开山雾,宛如一只真正的山雀正立在枝头欢歌。
他将骨哨重新收回怀中,抬眼却见封眠正望着他,杏眸里盛着明晃晃的好奇。
“你是在传信吗?”
百里浔舟颔首,“通知一下大家我们已找到了人,让他们过来汇合。若是待会行动出现什么意外,也能有人及时救援。”
“那救人的法子你可想好了吗?”
百里浔舟略一沉吟,“最好是能有人为饵,诱他们出洞,里应外合破开洞门。若有机会,我能在他们开洞门时潜行进去,也可成事。”
“好,那我来作饵。”封眠干脆道。
“郡主!”流萤和雾柳低声惊呼。
“不行!”百里浔舟下意识否决。
“让奴婢去吧,奴婢不怕。”流萤急得往前蹭了两步,雾柳跟着点头,“奴婢也不怕,郡主万万不可涉险!”
“你们听我说。”封眠抬手向下一压,示意他们先听自己把话说完,“拐子掳人不就是图财?还有什么比一个貌美柔弱孤身独行的女子更有吸引力?”
“在这儿的除了我们三个,都是男子,哪个拐子会为了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冒险?”
封眠抬手捂住流萤要发言的嘴,“至于你们两个,有把握不露出破绽吗?能保证不会被发现,不破坏计划吗?”
流萤和雾柳对视一眼,谁也说不出保证的话,讷讷难以作声。
“你就有把握自己能行,不会受伤?”百里浔舟心底仿佛一团火在乱窜,燥得不行,偏又发不出来,只能压低了嗓音问了一句话。
封眠却睁着双乌溜溜的眼巧瞧他,“这不是还有你在呢吗?”
百里浔舟呼吸一滞,心口那点火咻一下就被浇灭了,只无力地吐出两个字:“胡闹……”
但终究还是没能将人拦住。
时近午间,雾气终于散了一些,但还是蒙蒙地笼着山头。
陈大挨在堵住洞口的石块前,自缝隙处向外张望,愁眉耷眼,“你说这雾何时才能散尽?咱来这几日了,就开张了一次,还是个倔得要死的臭小子。我看趁雾散了,咱也撤吧,抓紧把手上的都脱手了得了。”
“小点声抱怨吧你,再传到大哥耳朵里,又挨一顿呲儿。”
旁边的人小声提醒,陈大不情不愿地闭了嘴,忽然凝神侧耳,“哎,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啥?”
“好像是个女人,在呼救!”
细弱的求救声被风裹挟着卷入缝隙中,两人对视一眼,陈大嘿嘿一笑,“这儿风水不错啊,还有送上门的猎物呢!”
他说着便要搬开石块出去,被伙伴拉住,“你等等,先跟老大汇报一下”
山间窄道上,封眠钗环半褪,脸上抹了几道泥浆,翻山越岭的疲惫与痛苦完全不需要演,真实呈现,正有气无力地扯着嗓子喊:“有人吗?救命啊——”
她费劲地挪了两步,力竭一般跌坐在路边的石块上,无助地四处瞧着,并不看被藤蔓遮盖的拐子窝的方向,神色焦灼无措的模样,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误入深山的可怜少女。
“哎哟,姑娘!”
身后传来一道女声呼唤,封眠心头一跳,来了。
她面露惊喜之色转过头去,便见一名粗服荆钗的妇人提着篮子向她走来,神色和蔼关切。
“这位婶子……”封眠怯怯地唤了一声。
年约四十的妇人梳着整洁的发髻,双手粗糙,完全是一副辛劳农妇的模样,热心肠地与封眠搭话,“可怜见的,你咋一个人待在这儿呢?”
封眠不安地揪紧了衣摆:“雾太大了,我与家人走散了。婶子,你能带我下山吗?”
“能,当然能。”妇人答应得快,话音转得也快,“只是你瞧,这雾还没散透,下山有风险。你若是不介意,不如跟我走。我们这些猎户在这山上都有落脚的地方,你过去歇歇,待雾散了,咱再走。”
她说着,不住打量封眠,嘴上絮絮念个不停:“可怜的丫头,咋给自己折腾成这样?累坏了吧?”
语气自然得完全像一个善良热心的农妇,封眠面上一点犹豫警惕之色也在她絮絮叨叨的关切声中散去了,点点头答应跟她走,然后在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多谢婶子。”
“客气啥,咱们出门在外,就得互帮互助才是。”
妇人搀起封眠回过身时,眼底贪婪的光不再遮掩地露了出来。
这姑娘细皮嫩肉的,脸蛋污成那样也能瞧出五官漂亮,当真是个嫩生的好花儿,定能赚笔大的。
封眠脚下生疼,毫不客气地将全身重量都压在妇人身上,慢腾腾地往前挪。
“婶子您贵姓?今日真是太感谢您了,待我回到家,定去寻您道谢。”
妇人被迫多担了一个人的重量上山,再有力气也龇牙咧嘴了一阵,喘着气道:“我夫家姓陈,你叫我一声陈嫂子就行了。”
“哎,陈嫂子。”封眠甜甜地叫了一声,又问她在山上做什么,家中有孩子没有,平日做猎户辛不辛苦……直将陈嫂子都问得头昏脑胀了,闭上嘴巴不大想理她。
封眠叽里咕噜问她一堆,也是在暗暗打探洞中的情形,即便陈嫂子要说谎骗她,谎话总是会掺着些真话带出来。
比如被问到孩子的时候,陈嫂子明显带上了些真情实感,与她抱怨孩子不听话,雨天爬山路还摔伤了退,幸好有个女大夫路过帮忙,否则孩子小命就要没了。
封眠猜测陈嫂子口中的“女大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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