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方澈忽然想起,三年以前,他确实和闻聿琛提过看星星这件事。
确切来说,是跟如珠似玉提过,那时他刚刚知道如珠似玉就是闻聿琛。
大一入学后,方澈加入了一个社团,叫做天文社。顾名思义,社团的活动是四处观星象、看星星。春天看北斗七星,夏天观牵牛织女,秋天赏仙女星系,冬天看猎户星座。
那年秋天,差不多中秋的时候,社团组织去佘山观测基地团建,基地旁边有一个天马星空村,村前有一大片稻田,适合露营和野餐。
[小方块:老婆,看我拍的照片,好不好看!”]
照片是他找的网红机位,地点是天主教堂台阶下的一片草地。镜头抬上去,哥特式尖顶的十字架位于构图中心,再上方是一轮橙黄色的圆月,深蓝色的夜幕下,周围的树木朦胧绰约。
网上把这个机位称为“佘山悬月”。
吃完一个烤鸭腿,如珠似玉才发来回复:[好看。]
然后方澈借着话题跟他聊天,聊今天的夜晚云太厚,星星不怎么明亮,聊社团活动又促成一对情侣,社员们围在一块起哄,聊山下小院的海盐面包有点咸,喝下一瓶水不解渴。
他知道如珠似玉工作忙,平时不会轻易打扰对方,而一旦如珠似玉回复他的时候,他就抓住机会多说一些。
[如珠似玉:社团活动吗?应该趁机会多跟同龄人接触。]
又是惯常的老一套。方澈开始打字:
[我知道,你又要说让我多交朋友、多谈恋爱,不要总跟你这种老年人聊天。]
[如珠似玉:知道就好。]
不管是亲情还是友情,不是都讲究排他性吗?老把自己人往外推是什么道理?
篝火、小酒、跳舞,推杯换盏间,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气氛和乐融融。方澈看在眼里,内心油然而生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心情,就好像,怎么说呢,大夏天的在熟透的葡萄架上吃了一颗酸葡萄,嘴里心里涩得发苦。
少年人无知无畏,有一种天真蛮勇在里面。方澈堵着一口气,回复道:
[可是我有老婆,再谈恋爱不就脚踏两条船了吗?]
[如珠似玉:......我不是。]
[小方块:你是。]
[如珠似玉:不是。]
[小方块:你是。]
对方不再回复了。
一直到临睡觉前,方澈躺在帐篷里,头枕着双臂,透过全景天窗,发现天边的云散了,他看见西方上空璀璨的星象,大蟹鳌和长蝎尾紧邻着银河,最闪亮的当属中间那颗,明亮的红超巨星,据说那是天蝎座的心脏。
如珠似玉正是天蝎座,思索片刻,方澈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天蝎座快过观测季节了,拍的不是很清楚,有机会我带你去崇明东滩看星星,那里的星空很清澈,不用望远镜也能看清。]
这次等待回复时间更久,第二天早上才收到,简简单单一个字,留足了未来的期待与向往。
[如珠似玉:好。]
闻医生一直不知道他早就认出他了。在那之后,方澈暗戳戳向闻医生提过几次去看星星,却总碰不上闻医生的时间。
今日复明日,总以为明日何其多。
心理学表明,越是随口胡诌的敷衍,越能表露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期待。
那么久远的事,以闻聿琛的工作强度和忙碌程度,不相关的事不会占用脑容量,他以为闻聿琛早忘记了。
没想到闻聿琛一直记在心里,在某个偶然的场景,以敷衍别人的形式说出来。
真的是......有点儿可爱了。
接下来几天,闻医生又消失了,起先方澈还觉得庆幸,担心两人见面会尴尬,慢慢就有点不适应,总觉得闻医生故意躲他。
有两回鼓起勇气,借探望那仁姥姥的由头去医院,不巧赶上闻聿琛的手术时间。闻聿琛是很厉害的医生,手术很复杂,普遍七八个小时,方澈每次都等不到人。
一来二去,拖到了除夕。
傍晚,闻聿琛发来信息,说临时加了场手术,要他先回老宅吃年夜饭。
过年本就是要团圆的,即使平时住在大平层,年夜饭却不得不回去。但凡有选择,方澈宁愿自己一个人待着,也不想去那里,他害怕面对闻奶奶审视般的眼神。
但他更不想让对方为难,于是回了个好,路过商场买了些茶叶,打车去了老宅。
刚进家门,就看到了在花园里散步的闻奶奶。
闻奶奶将近七十岁,皮肤很白,老上海式卷发,常年画淡妆。这位老太太称得上传奇人物,她是闻父的续弦,和闻父相差整整二十岁,嫁进闻家后,一边担任公司副总,做闻父的合伙人,一边照顾闻家大公子,是有口皆碑的好继母。
为表诚意,等到大公子成年才怀孕生子,并把儿子培养成医学专家,以此告知所有人,母子二人都没有争夺家产的企图。
这样一个女人,绝不是能轻易对付的角色,方澈对上她时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害怕。
大概是他在青海替闻医生挡过刀的缘故,老太太难得带了点好脸色,先是问候他最近的学业,后又把话题拐到在青海时的日常。
“受伤之后,我在叔叔家住了几天......没有、没有住叔叔的卧室,叔叔也不让我进他卧室,我睡在书房。”方澈向老太太解释。
在这个老人面前,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称呼闻医生为“爸爸”。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老太太对他有没有和闻医生睡一张床过分关注了些。
听他这样说,老太太的态度稍微缓和,不料美眸一转,又问起他当前的情况,“你现在住哪里?学校宿舍还是中山南路?”
“我住在......”方澈一向脑子灵活,灵机应变,他大可以扯谎说住在宿舍,但他不确定这个女人会不会追根究底,又或者说,老太太显然不是他能扯谎的对象,方澈避开女人的眼睛,硬着头皮道:“宿舍太潮,我和叔叔住在中山南路。”
“什么时候住进去的?”
“大概,上个星期。”
老太太嗯了一声,平静的眼眸看不出情绪。
话题到此结束,年夜饭也吃得颇为和谐。一家人难得聚齐,老太太请来米其林三星大厨掌勺,用神户和牛和帝王蟹做主菜,白松露不要钱似的切了满满一大盘,无论是菜色还是品类,明显比前几年丰盛许多。
以为就此躲过一劫,不料宴罢之后,老太太当着众人的面叫住方澈,要求方澈到寒假开学之前留在老宅住,闻医生自己一个人回中山南路。
“小澈身上有湿疹,抵抗力还是差了些。小奕白天多带小澈出去玩,多晒晒太阳。”老太太一边沏茶,一边平静地说道。
此前许多年,方澈都是和闻医生住在一起的,哪怕闻医生出差,方澈也不会单独住进老宅。今天老太太怎么一反常态?
在场的人不止方澈,连闻医生都明显一愣。闻知奕手里的小蛋糕“扑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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