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均茫然站在无求观门口。纷纷扬扬的雪花直往脸上飘。
怎么又回到这里?难道这幻境受方位所限,离不开西山的范围?
朔风一激,咳了两声,胸口有些隐隐作痛。师父这是刚打了一场架,伤还没好全?
伸手进怀里一探,摸到一堆法器,捆妖索、绊妖刺、震妖铃,都是师父早年爱用的,后来他功力渐长,用不上这些了,就一股脑儿送给了沈灵均。
看来天一道长仍然过着云游奔波的日子,并没有与卢姑娘喜结连理。
沈灵均虽有些怅然,也松了口气。他自己决意抛弃一切,和季月在一起,可多年耳濡目染,胸中成见依然顽固,总觉得修道之人,不该沾染情缘。
踏雪朝观中走去,只见一个道士抓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急急忙忙地往外走。
见到他,两下怔住。
那道士半张着嘴,脸上神色变幻,先是惊讶,后是欣喜,再后来激动得要哭出来似的,语无伦次道,“道长您女儿回来了!”
沈灵均一愣,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哎哟,不对,道长您终于回来了!这是您的女儿啊!”
那道士拼了命地把孩子往天一道长身边推,小女孩吓坏了,一个劲地往后缩。
沈灵均细看那孩子容貌,眼睛鼻子脸型,像是和卢姑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再看她头顶发髻上,插着一根桃木簪,正是卢姑娘当年送的定情信物。
脑中轰地一声,热血上涌。
师父不但沾染了情缘,还和卢姑娘生出孩子来了?!
那道士揉了揉眼睛,“天一道长,您一去就是五年,音讯全无,我们观中条件简陋,孩子寄住在这里,受了不少委屈。天可怜见,总算把您给盼来了。”
沈灵均双腿微微发软,“究竟发生了何事?这孩子的母亲呢?”
“您还不知道吧?那年冬至刚过,卢姑娘的丧事一办完,她家里人就把这孩子用襁褓裹了,扔到观门口。孩子命苦,在大雪中冻了一夜,才被我们发现,捡回来的时候,都以为活不了了呢。”
季月心中一颤,眼前浮现出卢姑娘的笑颜。那夜明珠般璀璨的女子,竟然年纪轻轻就死了?
沈灵均怔了半天,蹲下身,柔声问那孩子,“你还记得娘亲吗?”
孩子肚子痛得厉害,牙关打颤,连连摇头。
沈灵均把手掌贴在她背心,一股柔和的内力缓缓透入,不过片刻,孩子的眉头就舒展开来,脸上也有了血色。
她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长相可怕的陌生男人,心中畏惧之情渐消。
那道士从旁看着,生怕天一道长不要这个女儿,拼命撺掇,“昭昭,快叫爹!”
沈灵均奇道,“怎么回事?她也叫昭昭?”
那道士尴尬地解释,“卢家人没给她起名,襁褓里只有一根桃木簪,簪子头上刻了个昭字……道长喜欢什么字,给她另起个名字就是了。”
沈灵均心头微微有气。寻常人家养只小猫小狗,还会起个吉利的名字,更何况一个孩子。无求观收养昭昭,看来只是不想背上见死不救的骂名,实属迫不得已,对她没有半点真心。
卢昭昭眨巴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天一,到底不敢开口叫爹。
沈灵均摸了摸她瘦削的小脸,爱怜之心横生,一把抱起来,放在自己肩上,转身向山门外走去。
他要去卢府讨个说法。
下山之路走得出奇顺利,好像一眨眼就到了。看来之前的猜测有误。这幻境并不限于西山,还可以扩展到别的地方。
大雪纷纷,路上行人稀少,街道两旁的景致似曾相识,沈灵均走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他出生以前的南安县。
童年模糊的记忆逐渐苏醒。在那个无忧无虑的年纪,他也像别的孩子一样,骑在父亲肩膀上,出门闲逛。看到什么新奇的事物,便兴奋地大声嚷嚷,央求母亲买给他。
往往是全家轻装简从而出,满载而归。
体内涌起一股暖流,灼痛了五脏六腑。
一只软软的小手拍在脸上。
回头一看,昭昭一双大眼睛正滴溜溜地注视着他,“你走得好快呀!”
“是不是颠得难受了?那我走慢些。”
昭昭摇摇头,缩起脖子,像只小鸟一样,往他衣领里钻,“冷……”
沈灵均看她衣衫单薄,皱起眉头,“无求观的道士怎么不给你穿件厚衣服?”
“不知道。我想吃糖人。”
“好,我给你买。”
沈灵均话说出口,才想起师父有个恶习,出门从不带钱。
往怀里一掏,果然只有一些捉妖法器,和火折子、符纸等物。
没法子,只好豁出这张老脸,求店家施舍一串了。南安县的居民见了捉妖师,还是肯给面子的。
可惜走了一路,并没有找到卖糖人的小摊,或许是天寒地冻,摊主都躲在家里,懒得出门做生意了。
眼看燕回巷就在前面,沈灵均拍了拍昭昭的头,安慰道,“一会儿再买给你。”
卢府门口立着两个门童,正缩着脖子瑟瑟发抖,见到天一道长,都像见到鬼似的,脸色齐刷刷地白了。
沈灵均懒得与他们啰嗦,一掌劈向大门。天一道长此时的功力已十分精纯,寻常的木门哪里经得起这一下,直接爆裂开来。两个门童高声叫嚷,转身向府中奔逃。
沈灵均厉声道,“让家主出来说话。”
季月掉进这饿得半死的小女孩的身体,觉得憋屈得很,干脆闭上眼睛睡了一路,此时才被巨响惊醒,茫然四顾。
只见卢府之中,一派肃穆寂静,院中积雪比街道上还厚,根本无人洒扫。屋檐上挂着冰柱,门里黑漆漆的没有亮光,整个府中跟雪洞似的,了无生气。
过了半晌,才有一个须发皆白的中年男人,由下人搀扶着走出来。
他用一根颤巍巍的手指,指向天一道长,怒容满面,“你……你又来做什么?”
沈灵均把昭昭放在地上,“你就是卢老爷?这小女孩是你做主扔出去的?”
卢老爷望着昭昭的面容,略一恍神。那眼睛鼻子,简直和小女儿幼年时候一模一样。
“她身上流着卢家的血,你们怎么忍心对她不闻不问?”
卢老爷心中一阵绞痛,“这话应该我问道长才是。你害死我妻女两条人命,怎么还有脸来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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