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纨辞别师父,离开了慈缘寺。禁军护送她从清泉山下来,初九依旧维持少女模样,与她同在马车内返回京城。
行至半山腰,前方见到一辆马车,斜陷在地里,车轮损坏,道旁站着几个人,一个妆容不俗的夫人,两个年轻的侍婢,一位骑马的年轻公子并两个仆役打扮的人。
那妇人看着年逾四十,依然面若春晓,气质很是柔和面善,一脸忧色地站在一旁。
禁军护送沈纨的车马下山,那青年公子上前来拱手求援,禁军停下来,转头请示婕妤,沈纨让福锦下车询问,但见那青年一身武官打扮,手腕上却有一串迦南佛珠,自称是殷州刺史陈永的家眷,随母回京探亲,昨日母亲上山礼佛,他今晨前来相迎,没成想沿途颠簸,车轮毁损,受困在这半山腰上。
他们知悉沈纨身份,忙敛容整衣上前跪下行礼:“方才不知婕妤娘子身份,实在罪过。”
沈纨也下了马车,请刺史夫人和公子起身,刺史夫人自称阮氏,唤其子为三郎,其名讳曰徐阐。
“夫人欲往何处去?”
“妾身欲往春秋原,不知婕妤娘子是否顺路。”
“不妨事,红叶原离此处不远,规程恰好能经过,请夫人上车。”
正说着话,山下上来一队官兵,直往清泉山上而去,阮夫人不由奇道:“此处若非是送官家女眷,寻常男子不得上山,今有这许多官兵在此,发生了何事?”
沈纨简要地说了山上发现了多名女子遗骨之事,阮夫人的柔和的神情露出忧惧的表情,她宽慰道:“夫人切莫担心,既已有官府介入,相信不日之内就能查明真相。”
一旁的年轻公子道:“母亲且先与婕妤娘子前去拜会外公和公主,我方才已差人去请木匠,修缮马车尚需数个时辰,只能晚些时候再去请安。”
他礼数非常周到,又对沈纨行礼道谢:“今日对娘子多有麻烦,实在是感激不尽。”
阮夫人点了点头,对他嘱咐了几句,同沈纨一起上了马车,车帘掀开,她瞧见马车里的初九,不禁笑道:“哎呀,原来马车里还有一位这么美貌的小姑娘。”
狐狸笑嘻嘻道:“阿九见过夫人。”嘴甜得很。
陪同的蒹葭白露遂把位置让出来,白露上了福锦的马车,蒹葭随车夫坐在前处候命,初九因假称沈纨的表亲,得以留在车里,阮夫人瞧女孩儿活泼俏丽,很是喜欢,与他闲聊,狐狸也不见外,信口开河。
禁军的马车至春秋原,此间是京城人士春秋季赏景之地,一条九曲河隔开两岸平原,花树繁茂,河岸一侧满栽桃树,另一侧为枫林,如今入秋,河岸边枫红似火,沈纨见有虎贲军守卫,认得是魏国公府的仪仗,不禁诧异:“阮夫人原来是徐家女眷?”
阮夫人神色显得有些不自然:“长乐侯乃是家父,今日是大长公主生辰,早晨下山遇到意外,生辰宴怕是有些迟了。”
长乐侯徐虎是徐敦的父亲,尚当今天子的姑祖母云华大长公主,曾任驸马都尉及侍中,国政上一把抓,门生众多,战功却不如儿孙出色,在七十五岁那年自朝堂退隐,举行了轰动京城的盛大寿宴,百官无不趋之若鹜,寿宴那天,被先帝加封长乐侯。
这么说来,阮夫人还是大将军徐敦的妹子,也不知为何不姓徐,但徐虎外室众多,其中恐怕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旧事。
沈纨虽然心中疑惑,但这些私事不便相询,既是徐氏家宴,更觉有避嫌的必要,她吩咐禁军在春秋原外停下,唤来阮夫人的婢女前去通报,不一会儿徐府的长史自内中出来,分别向沈纨和阮夫人都见了礼,然后说大长公主有请沈婕妤同去参筵。
没想到会受到邀请,毕竟是徐氏家宴,沈纨觉得有些不自在,也只好应下,倒是狐狸,没想到有这一番际遇,好奇至极,沈纨叮嘱他,千万记得自己是云阳侯府的亲眷,不可失言。
大长公主的生辰宴开在一个观景最佳的所在,沈纨才踏进来就一怔,她在大长公主身边见到了天子,他身旁坐着徐贵妃,徐兰宁看着她,神情略显不自在。
阮夫人在一旁温声道:“婕妤娘子,随我来吧。”
毕竟是大长公主,论起辈分,她是天子姑祖母,徐虎年近八十,她如今也七十五了,虽然满头银丝,但看着雍容华贵。
大长公主是天子长辈,又是有年纪的人,而沈纨身为婕妤,位份不很高,虽然按礼制宫妃的地位应高于宗室,她依然上前来拜见了公主,阮夫人也在旁行礼道:“见过母亲。”
“近日过得如何?”耳边突然听闻有人低语,不是公主的声音。
沈纨抬头,发现天子正看着他,二人眼神接触,她旋即低下头来,微微地,做了个点头的姿势,天子没说什么,嘴角划出一抹笑容,他也看得分明,沈纨身边跟着的那少女分明是太平坊的那算命狐狸。
混沌也在,甚至因为他今日出来,蓝月幽阁高悬云中,饕餮隐在其中,春秋原内,相熟的官员携女眷来贺公主,唯徐氏马首是瞻,也对沈纨形成了的压力,但实际上没什么好怕,魔情觉得此情此景有些奇妙,越发气定神闲。
初九这副少女装扮,古怪精灵,大长公主看着也喜欢,让上前来,握着他的手细细地问话。
“你是云阳侯府的姑娘?怎么平素未曾见过,也不曾听闻?”
“我和爹娘平素不在京城,王侯都有三门子穷亲戚呢,公主是贵人,不认识也是正常的。”
“你可定了亲事?”
“啊?!这……我年纪还小,还不急呢。”
“模样儿好,性子也活泼,若非我的孙儿都是些胡打海摔掼了的破落户,没得糟践人,我看了都喜欢。”
“哎哟,殿……殿下不用费心,我是野丫头,没得辱没了贵人,爹娘还想多留我两年,殿下不必为我不必费心,不必费心。”狐狸没想到能来这一出,说话都结巴了。
魔情在旁边听得轻笑出声,沈纨在宫外不知怎么又见到了这只小狐,今日不知发生了什么,竟变作女子混进来,如今自作自受,好不尴尬。
他不禁瞟了沈纨一眼,见她在旁低着头,努力忍笑的样子,发现天子在看她,心照不宣地对视片刻但很快又别开目光,耳根有些红,不着痕迹地分享了一桩尴尬趣事。
徐兰宁突然在旁道:“皇上,那边有几个表妹在放纸鸢,和妾一块去看看可好?春秋季候放个纸鸢除晦气,可保接下来这一年,妾和陛下都平平安安的。”
“好啊。”天子面无表情地站起来,与徐妃一同离去。
大长公主与沈纨略寒暄了些许近况,感谢她送阮氏前来,丫鬟们捧餐食上来,沈纨被安置在阮夫人身边落座,夫人陪着沈纨用完了饭,婢女来报,殷州刺史陈永和公子徐阐至,要一起去向长公主和徐老太爷请安,于是,阮夫人抱歉地离席了。
沈纨又意识到一件事,心中颇觉奇怪,徐虎之女不姓徐,而她的儿子却随了娘家姓,好生奇怪,难道殷州刺史实是赘婿?但陈永其实也出身于东洲有名的世家。
由于今日是家宴,气氛松弛,达官显贵差人进献的礼物络绎不绝,婢女们围着长公主伺候,忙得无暇顾及次要的客人,因此沈纨身边冷落下来,但没人在意她,反倒轻松许多。初九扒拉了两口饭,好奇那天上飞的纸鸢,到前头看徐家女眷们的纸鸢去了。剩下福锦在旁伺候,但这样一来,她有时间与福锦交谈,释疑了此前的一些困惑。
“阮夫人的确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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