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手?行吧!
“那今日就先这样。”南宫玥取了绢布为他止血,蹙眉道,“将军先歇歇,明日再继续。”
“明日恐怕不行。”百里聿风自己抬手按住了绢布,一手牵着她的手道,“图兰使者不日便要进京,诸多事宜都要着手准备了。”
图兰使者?南宫玥反应片刻,终于想起来了!
前些日子朝会上提过,图兰与镇北军对战数月,连失三城后,欲与我朝议和,圣上亦同意休战,命百里聿风督办使者进京一应事宜。
本来接待使者之事由鸿胪寺和礼部操办便可,但圣上担心图兰假借议和的名头,私下做其他打算,故而让百里聿风督办此事。
虽说镇守北境的是镇北军,但百里聿风的名号八年前就响彻北境了,再加上当初北境战事失利时,也是他带领援军千里驰援扭转败局。
有他坐镇,圣上方能高枕无忧。
见南宫玥怔愣了一会,百里聿风乜眼看她:“你不会又在朝会上睡着了吧?”
“哪有?”南宫玥不服气道,“我知晓此事,只是近来太忙一时忘了。不过具体事宜有鸿胪寺和礼部的人去办,将军只要走个过场就行了吧?”
可别为了这点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耽误了他俩研制解药。
百里聿风眸光一闪,不动声色地别开目光:“接待使者之事确实不太需要我操心,不过城外军营那边我也得早做安排。”
闻言,南宫玥点了点头。
也是,防患于未然嘛!
“所以明日将军要去军营?”
“不错。”
“那将军此番去多久?”
南宫玥不知为何总感觉他要跑路,故而多问了一句:“不会拖个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了吧?”
百里聿风放下绢布的动作一顿,总感觉这句话似曾相识。
鼻腔的血虽是止住了,但他后背却隐约要流汗了。
“夫人说笑了。”百里聿风扬了扬唇线道,“我去去就回,不会耽搁太久。”
“那就好。”南宫玥暗自松了口气,“那你记得把我改良过的雪魄丹带上,早点回来。”
百里聿风笑着道了声:“知道了。”
次日,城郊军营主帐内,紫檀木案上铺着一张棋盘,黑白子落得疏密有致。太子一身玄金常服,指尖捻着白子悬在半空,蹙眉沉思。
百里聿风双腿交叠坐于对面,一手随意搭在膝上,一手执卷,看得认真。
“嗒”的一声白子落下,百里聿风的目光方从书卷上挪开,执了黑子落在天元旁,恰好截住白子的去路。
纵观棋局,白子已然落了下风,太子望着棋盘上黑白交错的局势,不禁暗叹百里聿风在一心二用的情况下,仍能攻守兼备,稳稳占据着优势。
一步策三算,其胸怀谋略远胜常人。
百里聿风扫了一眼棋盘,又翻了一页书继续看着,嘴里问道:“太子可想好怎么下了?”
太子坦诚道:“太傅布局精妙,算无遗策,学生惭愧。”
这么快就认输了?也好。
百里聿风随口应了一句:“太子过谦了。”
合上了书正欲下逐客令,罗成掀帘而入,向着太子行了一礼,方开口禀报:“将军,先锋营那几个寻衅私斗之人已悉数拿下,现押在校场听候发落。”
百里聿风凉声道:“按军法处置,何需多问?”
罗成道:“那三皇子如何处置?”
三皇子是先锋营校尉,底下人违反军纪他难辞其咎,按军中的规矩,得罚三十军杖。可他毕竟是皇子,谁敢动手?
百里聿风明白他的意思。
若按他平时的作风,军法森严,管他是谁,该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可如今将军府正处于风口浪尖上,朝中不少眼睛都盯着,行事不宜过激。
他眸光一转,望着太子清澈的双眸问道:“太子殿下认为,该如何处置?”
现成的活靶子,不用白不用。
太子不假思索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御下不严自是该罚,岂能因其身份而有所顾虑?”
“很好。”百里聿风对他的回答甚为满意,颔首道,“既如此,此事便有劳太子殿下亲自督办,臣家中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说罢,不等太子反应,他自顾自起身行了一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太子愣在原地,片刻,方回味过来他的用意。
祸水东引,坐山观虎斗,太傅想出此应对之策不过眨眼功夫,当之无愧是我朝之良将。罢了,反正他与三皇子之间也不差这一次结怨了,太傅难得对他态度和缓,将军中之事交予他办,自是不能懈怠。
只是他实在好奇,太傅平时都看什么书,连下棋时都不放下。
太子伸手拿过案几上的蓝本书册,定睛一看,只见封面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
四时簪花膳
这是……食谱?太傅竟然对食膳做法感兴趣?
太子一头雾水,暗想道太傅统领万军,难道不是应该看些有关兵法或策论的典籍吗?怎会看起食谱?难道这看似简单的烹饪之道中,也暗藏乾坤?
看来他也得好好琢磨琢磨此书。
营帐外,士兵操练的呼喝声短促有力,整齐豪迈。罗成跟在主子走了一段路,见四下无人方低声道:“将军,南宫明有消息了。”
百里聿风脚步一顿,侧首示意他接着说。
罗成道:“今日我们的人在城西平津街发现一人,身高体型皆与南宫明十分相似,但面貌却不太像,以防万一,他们私下跟着他,结果跟到了一家药材铺子后,便跟丢了。”
“那家药材铺子叫什么?”
“叫杏林堂。”罗成想了想道,“属下打听了,他们家的药材一半以上都供给了南宫家,每隔半月送一次,算算日子……”
糟了!
罗成蓦地看向百里聿风。
若他没记错,今日正是送药材的日子,若那人真是南宫明,此番不就是冲着夫人去的?
百里聿风眸色一暗,疾步往外走着,沉声道:“备马。”
与此同时,两辆运送药材的马车停在南宫府东门,几个小厮陆陆续续往府里搬着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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