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霁倏然站起身,大步朝外走去,在他的手忙脚乱中,房门迅速开了又关,发出不稳重的声响,将门外守着的两人吓了一跳。

折腾一夜,子时已过,回廊上虽还有光亮,但少有人走动,寂静到他仿佛能听见胸膛内的心跳声。

封霁去看封琰,人还没醒,他在房中坐下,却不禁想起林晚棠说的,关于封琰的前世。

当朝太子,真的已经无可救药到那种地步了吗?

他十三岁离开恒王府到军营历练,往后每年与这个小他五岁的侄儿相处不到一月,有那么几年甚至一年到头都没见过,直到皇兄登基,他也回到皇兄身边,才受皇兄所托,教导侄儿。

平心而论,他并没那么了解封琰。

只是兄嫂都是宽仁和善之人,他便以为封琰不会长歪到哪里去。

若封琰不是兄嫂之子,不是他亲侄儿,他会如何看待?

封霁这般在心中问过自己,答案瞬间显现——

那必是不屑一顾甚至厌恶,从封琰在刑房中对林晚棠公报私仇开始,他就不会留下这种人。

付聘用人员工资原来他一直以来,还犯了护短守缺之过。

封霁如坐针毡,亦不想多看封琰,起身离开。

他不自觉又回到自己房门前。

正要推门,却隐约听见门后幽微的啜泣声。

他动作顿住,心脏犹如瞬间被攥紧。

封霁在房门前呆立许久,门内的哭声断断续续。

最终,他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转身离开,下楼,出了驿站。

东如并无宵禁,但过了子时,外面也少有人影,今夜因着太子遇刺一事,天武卫与郡守府官兵到处搜查,更是闹得人心惶惶,闭门不敢出。

到了最热闹的紫萝坊,才见着灯火通明,热闹如白昼。

但街边亦非所有店铺都开着,此时尚在营业的,多是夜里客人比白日多的。

封霁打马慢慢逡巡,他要的东西,当是在药铺和书轩,可这两者,显然不是半夜还开着的。

寻找无果,反而在路过一家张灯结彩的青楼时,被门口揽客的鸨母连带几个姑娘围住。

“客官,在这街头巷尾找这么久了还未找到满意的吗?”那鸨母虽徐娘半老,却笑得妩媚,嗓音荡漾,“停下来仔细看看咱们春芳楼的姑娘吧。”

竟是以为他是来寻花问柳的。

封霁面上不悦,正要直接离去,忽然又顿住,面色有些不自在地看向为首的鸨母:“请问……卖不卖男子用的避子药,还有……教人取悦女子的避火图。”

话音一落,四下寂静,鸨母以及四周吵吵嚷嚷的莺莺燕燕都呆了。

豁出去开了口,封霁反倒淡定起来,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又解释道:“不瞒诸位,鄙人前些日新婚,却遭家中幼妻嫌弃,今夜还被赶了出来,榆木还需打磨,我也该学着如何让她开怀,又不舍得让幼妻过早孕育,原想寻药铺书轩去买,不曾想都打烊了。”

“诸位术业有专攻,若有门道,恳请帮忙,这锭金子有十两,若是不够还有。”

那些姑娘晶亮的眸子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失望之色,目光从面前男子俊逸的脸上划过,落在那金子上,又微微亮起。

“避子药我有!”

“避火图我有!”

“我也有我也有!”

“我还有助兴的药,能让人上天!”

……

封霁:“……”

他原本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她们什么都有。

这种男子用的避子药,就算药铺也卖的少,买的人也少,只因其有一个大的弊端,便是能使男子体力消解至七成以下,体格越弱,弊端越明显,且药效维持一个月。

姑娘们之所以有的人有,据说是因为遇到体格强健的常客,便会偷偷在茶水中下此药,这样她们就不用每日喝伤身的避子汤。

至于避火图,据鸨母说,青楼里比书轩还齐全。

封霁拿了东西,又多给了些银钱叫她们分去,还被硬塞了一瓶助兴的药。

给药的姑娘笑道:“知道公子疼爱幼妻,这药温和不伤身,公子就顺带收下吧。”

说完转身跑了。

封霁:“……”

今夜一直在起风,他出来前听驿站的本地堂倌说,怕是飓风暴雨要来了,要少出门,不出海。

风很凉,吹得人头脑清明,封霁抬头,望不见月,云层之下,大概真的要有一场暴雨了。

他快马回到驿站,另开了一间客房,拿出刚买来的东西,掌灯正欲看,窗棂便被突如其来的雨滴不停拍打。

如此迅猛的风雨在洛京几乎见不到,她独自在房中会不会害怕?

翻动书页的声响一刻不停,他压抑着旖旎的遐想,只想尽快学会。

欢好之事几乎是男人的本能,但讨好女子不是。

封霁初听她提出来,只觉得荒谬至极,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在洞房之前做这种事。

可听着她独自压抑啜泣,想到她的绝望痛苦,封霁便忍不住心慌。

怕她真的想死。

满足她,取悦她。

他下定了决心。

两本避火图看完,合上书,眼前放空的瞬间,无数画面相继涌入他脑海,他后知后觉头脑发热。

他吃了避子药,助兴的药没动,也不打算给林晚棠吃,至少带回去给太医看过,确认无害再用。

……

外面狂风骤雨。

林晚棠抱膝坐在角落,额头枕着膝盖,被雨声吵得半睡半醒。

忽然,她听见房门被人推开。

微微抬头,她看见两人抬着一个装满水的大浴桶,颤巍巍进来,放下后又默不作声出去,随即封霁走了进来,关上门。

他要做什么?

林晚棠心中有种荒谬的直觉,但她还是不信。

笑话,一个连亲吻都要她主动的古板男,如今恐怕还视她为仇人,会为她破例?

她也不过是仗着知道他不会答应,故意出言不逊,惹他羞恼而已。

把人气走之后,她以为今夜都不会再看到他。

“林晚棠,过来沐浴,去榻上睡,地上凉。”封霁语气生硬。

脑海中的画面挥之不去,避火图上模糊的人脸愈发清晰,他不敢点灯,怕林晚棠看到他的不自在,不必照镜子,他也自知红脸。

林晚棠听见他生硬的话语,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隐隐失落。

果然如她所料。

真是个大混蛋,勾得她对他生了情意,她临死前,也不愿满足她一回。

可怜她短短一生看过那么多话本,却没能亲身尝过滋味。

他那么认真地问她还有什么夙愿,亏她还以为他有多将她放在心上……

林晚棠越想越委屈,反正早晚都要死,得不到满足,不如早死了痛快,还沐什么浴,睡什么觉,继续拖着,等他彻底绝情,改变主意,将她交给天武卫吗?

她重新低头,将脸埋在膝上,蜷成虾子,往墙角缩,一副不想理会任何人的模样。

封霁顿时有些无措。

“你……又不想要了?”他小心翼翼问,“那你想要什么?”

林晚棠:“?”

她缓缓抬起头来,嗓音带着鼻音:“你什么意思?”她方才差点就要忍不住哭出来了。

只因后知后觉自己做了白送还被拒绝的蠢事。

她何曾这般卑微过。

封霁听出她声音的异样,到她面前半跪下,手掌轻抚上她脸颊,直到触及眼角睫毛,才感觉到湿意。

“我想让你开怀,叫我如何做都行,只是不知你现下还想不想要,又或者……想要别的什么?”

林晚棠有些呆愣地看着近在咫尺,俊美如玉的脸。

老天,她好像真的要做快活鬼了。

……

封霁站在房门外,能听见里面的水声,软筋丹的药效还在,他想帮忙,却被林晚棠嗔怒赶了出来。

两刻钟后,里面的水声停了。

封霁又等了片刻,他耳力绝佳,还能听见林晚棠哒哒哒进入内室的脚步声。

他推门进去,外堂果然只剩一桶她用过的水,边缘搭着布巾,地上有一串湿哒哒的脚印。

封霁脱了衣服,进入浴桶。

……

林晚棠侧身向里躺在床上。

她身上罩了件薄薄的罩衫,内里只穿了小衣和薄绸亵裤,再无其他。

并非为了准备什么,她在家中闺房,睡觉时也是这般,此时还多穿了一件罩衫呢。

她听见封霁开门进来,随即关门,紧接着是水声,他在沐浴。

等等,这么快就换好水了?不可能!

林晚棠唰地坐起身,气势汹汹地下床,连鞋都不穿便直接走出去,不敢置信地抬手指着封霁:“你竟然用我的洗澡水??这、这……脏不脏啊!”

不仅不干净,还莫名羞耻。

而她在低头看清眼前不着|寸缕的男子身躯后,那股羞耻更是瞬间膨胀,将她撑得只顾红脸,说不出话来了。

封霁在她的视线中僵硬道:“我觉得不脏。”

“……”

林晚棠闭眼深吸了口气,“我不管,你必须重新换水洗过,不然别、别想上床睡觉!”

她说完便逃似的回了内室,将自己蒙在被子里,深深吐息,企图冷静下来。

她听见封霁起身,好似在穿衣,然后出去了。

房中安静下来,外面依旧是狂风骤雨,林晚棠仔细听起了雨声,倒真的平静下来。

她等得几乎要听着雨声睡着了,才听见门发出吱呀声,有脚步声进来。

林晚棠的困倦瞬间一扫而空,紧张中透着隐隐的兴奋,但她缩在被褥中一动不动。

内室只在床头点了一盏烛灯,昏黄的火光透着暖意,像风雨中一小片静谧的,让人安心的天地。

突然有另一人闯入,带来微凉透着潮意的气息,靠近她后背时,又变成热的。

“我另有一间房,在那里洗的,干净的。”林晚棠觉得耳朵痒,忍不住动了动。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冷白又健硕的手臂伸直她身前,她以为是要环住她,不料他的手停留在她心口。

只隔着小衣,封霁尽力忽略下方的绵软,只感受她的心跳,好似在确认什么。

两人一时间都没动,与之相反,心跳愈发蓬勃,几乎同频。

她亦是兴奋的。

封霁确定了这一点,宽大的手掌轻而易举将她的肩膀包裹,将她转过身来,随即吻了上去。

……

细细密密的雨越落越急,不放过任何一片天地,甚至顺着窗棂缝隙侵入,攒成一滩雨水,滴滴答答落到内室的底板上。

林晚棠脑袋已经顶到隔板,仍忍不住往上,双臂攀着隔板便想坐起来,可惜刚一动作便被身前的人觉察意图,不让她躲。

“一、一定要这样吗?”林晚棠声音微微发颤。

“书上是这样的。”封霁双手更用力,抬起头道。

“什、什么乱七八糟的书……这、这种事……需要这么好学吗?”林晚棠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被他看着已经够羞耻了,幸好灯光昏暗,可他竟然还想要埋头做那种事。

先前她还嫌弃自己太卑微,感到不适,此刻倒是反过来了,她竟替他感到不适,偏偏这人没有一点勉强的样子。

林晚棠不知道这是什么路数,又会有什么样的感觉,但直觉大概不会有什么特别的,还要人忍着莫大的羞耻。

她不想要,封霁却非要劝她一试,僵持不下,他干脆直接低头。

只过了瞬息,林晚棠便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

不到半刻钟,封霁错愕地抬起头,林晚棠用被褥蒙住头脸,微颤着,发出隐忍的啜泣声。

他愣了愣,目光捕捉到旁边一抹比巴掌大一点的珠白绸布,便顺手拿起来胡乱擦了擦脸,随即试图将被褥扯开。

“哭什么,别闷坏了。”

话音一落,他被踹了一脚,但没什么力道。

封霁以为她不舒服,着急起来,便说要去请大夫。

林晚棠哪敢真让他去,本来就够丢人了。

她仍将脸藏在软似云团的被褥间,不愿见人,手却急忙忙地向他抓去,“我没有不舒服,别去叫大夫!”

“当真?”封霁担忧地看着她,“那你哭什么?”

林晚棠:“……”

“我就爱哭,高兴也哭不高兴也哭,你管那么多呢!”她恼羞成怒,“我渴了!”

封霁突然意味深长道:“确实该渴了,我去给你倒水。”

“……”

封霁直接端着茶壶过来,林晚棠也从被褥里出来了,眉眼低垂,默默连喝了好几杯,解了渴,她犹犹豫豫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她十分想说就到这吧,她累了,可明明才刚开始,况且她如今将死,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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