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暂歇,院中的哭声与责打声仍此起彼伏。赵宸玉等苓儿再度入睡,才缓缓呼了口气,开门出去。
雨水在地面积了薄薄一汪潭水,刺鼻的血腥味掩盖了泥土的土腥气,几个受过刑的下人浸在雨水中,鲜血染红了积水,形成一条条血河,向低洼处流淌。
赵宸玉从她们中间路过,仍有几个想搏一把的丫鬟,拉住她衣角,嘴里喊着救命。赵宸玉低头朝她们瞥了一眼,忽地在人群最外侧的角落,看见了雪禾的影子。
她没有抬头看她,也没有跟着她们大叫,只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抽噎。
赵宸玉冷硬的心头忽然柔软了几分,她顿了顿,道:“雪禾,去煮碗姜汤来。”说罢,又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屋内。
忽然被她叫了名字,雪禾先是打了个不受控制的哆嗦,随后又茫然地转去看宁淮川。宁淮川眼不移神地目送赵宸玉回了屋,刚要起身跟进去,却被一个巨大的关门声挡在门外。
他撇撇嘴,朝她想保下的雪禾递了个眼神:“去吧。”
赵宸玉没有想理他的意思,他也不敢贸然进去,只好留在屋外,继续审问。这一晚,他从这帮下人口中听到许多他未曾听过的话,原来这偌大的将军府,她独自承受了那么多冷眼和委屈。她从未有一日,真的过上了他许诺过的幸福时光。
责罚持续到深夜,倒下的人越来越多,魏安不禁捏了把汗,将军府出了这样的大事,要是传出去,必然有损宁淮川的官声。
于是魏安朝他拱了拱手,劝道:“头儿,再打下去,您会被那帮言官上奏指摘的。”
宁淮川不屑地冷笑一声:“天塌下来,我担着。”
谢大成也道:“下人们如今敢欺到主子头上,是我们平日管教不严的后果,经此一事,正好整肃一下府中规矩。”
魏安听罢气不打一处来,冲着谢大成使劲使眼色:“你怎么还拱火呢?”
说话间,雪禾也端着一碗姜汤过来,正准备给赵宸玉送进去,宁淮川正愁不知怎么面对她,见此时机忙上前将她拦下。
他接过她手中的碗:“我来吧,你去照看一下苓儿。”
雪禾惊魂未定,慌乱应道:“是,将军。”
宁淮川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外间的屋子没掌灯,他摸着黑往里面的卧房轻轻走过去。赵宸玉端端正正地坐在床畔中间,暗橙的烛光映在她半垂的侧脸,宁淮川忽然觉得,这一刻,很像她刚嫁进来那晚。
不知不觉间,他像那晚一样烧红了脸,不过今日,他不敢像那晚一样肆意看她,所有目光全都小心翼翼地汇集于手中那碗小小的热汤上。
“我们和离吧。”
汤碗倏地从他手中挣脱,不合时宜地在这间静谧的屋子炸起一声尖锐的嘶鸣,许久之后,碎了几块的白瓷琉璃碗,仍像几只不倒翁似的,碗沿圆润的弧度,在地板上一前一后地打着摆。
屋子里除了碎瓷碗和地面的摩擦声,就只剩了烛火跳动的“呼呼”声。
“你说什么?”
赵宸玉冷静将眼神投向一侧的书案:“和离书我拟好了,将军画个押就好。”
宁淮川随着她的目光,将快要模糊的视线移向案上那张墨迹未干的纸。
“我不和离。”他顿了顿。
“我在京城住不惯,我想回苏州了。”
宁淮川没接话,煞白的脸色犹如书案上的那张薄纸。他忽然有些犯困,仿佛他刚刚听到的只是梦里的一句呓语。
半晌,他拖着打着颤的双腿一步步靠近她,最后在她脚边半跪下来,双臂沉沉地环住她腰身。
“今日我说和离,是在气头上,罚苓儿罚得那么重,也是在气头上,我刚知道那个消息时,确实气坏了,又生气,又害怕,连听你解释的勇气都没有。”
听到这儿,赵宸玉忍不住眼泪才像瀑布似的淌下来:“可你打了她五十军棍,你是想要她的命......”
“夫人......”宁淮川面色掺着几分痛苦,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和她情同姐妹,可你毕竟是府里的主母,而她是你的贴身丫鬟,即便是你叫她换了药方,也是欺上逆主,纵有苦衷,我也定会罚她,懂吗?”
见她愣住,他又接着道:“但我没想要她的命,魏安和大成你还不了解么,他们不会下死手的。”
赵宸玉扁扁嘴,满腹委屈从嘴角溢出,她赌气道:“是,作为堂堂翊国将军的夫人,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送命,既然这样,那我不做这个夫人了,将军也不需要一个只会意气用事,让你们宁家蒙羞的夫人,对吧?”
“玉儿......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宁淮川埋下头,在她大腿无奈地蹭了蹭,忽然,他脑中一个人影闪过。
对啊,他还有救兵!
只见他“咻”地蹦起,三步并两步地往门外跑。魏安正候在外面,他急匆匆地冲他招招手,压低声音道:“去赵府请兄长过来。”
魏安面露难色:“都这么晚了,您大舅哥定是睡下了。”
“不管他睡没睡,你都得想办法把他弄过来!现在只有他能救火!快去!”
魏安撇撇嘴离开,走前还嘀咕了一句“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劝你的时候干什么去了......”。赵家宅子离宁府有段路程,魏安挑了匹快马,摸着黑,飞奔了一炷香后才到达。他顾不得叫下人去通禀,像被狗追似的一溜烟去了赵存真寝屋。
赵存真睡得早,被他闯进来叫醒时,已经做了两场梦。他懵懵地揉了揉胀痛的脑袋,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魏安一把拽下床,不由分说地往门外拉。
“不是,魏安兄弟,你,你要干什么啊!”
“大舅哥,家里着火了,你快跟我去救火!”
“啊?!”赵存真一路想了八百遍他那含糊不清的几句解释,快到宁家府门也没分清,他说的到底是哪种着火。
直到一进院,看见满地跪着的下人们,才觉事情有些复杂。宁淮川就站在屋外等他,一见他来,也不顾什么礼节,当即便拉着他去见他那个任性的妹妹。
“兄长,夫人要与我和离,你快帮我劝劝她呀。”
赵存真刚被他按到一把椅子上,便听了如此骇人的一个消息,顿时困意全无,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什么!和离!为什么!”
宁淮川言简意赅地将今日发生的事告诉他,他的面色才犹如这会儿的天气一般,变得阴云密布。赵宸玉擅自服用避子汤的事,他劝过她,可她执拗地不肯听,所以落得被他发现的下场,早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可宁淮川既来给他告状,他也不得不想法子收场,于是他顺势扭头去看床边绷得僵直的赵宸玉。
“你这孩子,真是被爹娘给惯坏了,都嫁人了还这么没规矩,避子汤是能说喝就喝的吗?”
赵宸玉并不服软,冲他翻了个白眼:“你只会数落我的错,他还打了我的丫鬟你呢你怎么不说。”
“嘿!你还学会顶嘴了?你嫁人前学没学‘三从四德’?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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