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琰长公主半生经历,不可谓不波澜壮阔:幼时父亲早亡,为养活寡母与幼弟,里外奔忙,在四邻八舍间是出了名的爽利要强,难得模样又标致,后来与同乡举人老爷之子成了亲,着实算得高嫁。

不承想安稳日子没过两年,丈夫一命呜呼。恰值时局动荡,“深山藏虎豹,乱世造英雄”,这英雄之说,最终竟应在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身上。

于是险些重蹈先辈覆辙的寡妇幼子扶摇直上,成了新朝独一份的明琰长公主,与东宫薛赞善。

长公主有今日,全凭她的好兄弟;薛盟有今日,自然全凭他的好娘亲。

故而长公主偶然惹恼了皇帝,不过一桩小事,谁知这做儿子的当真忍心让亲娘被禁足整整一月,自顾自地吹吹打打、迎娶佳人。

长公主自知无一人可靠,唯有殚精竭力,百倍恳请皇帝同往别院游乐宴饮,献上丽人,又垂泪不已,总算皇帝顾念手足之情,解了她的禁足。

重获自由的头一件事,当然是来瞧一瞧自己儿子辗转求娶的新妇子。

自她开始纳内宠起,薛盟便不肯住公主府了。最初只赁房子,后来有了官身,有了进项,落脚处逐渐多了起来——只是西城这一座,她却从没踏足过。

进门随意望去,即见得布置用心,眼光格调则与她全然不同。长公主轻啧一声,坐在花厅里,悠闲拨着琉璃盏中茶水。

少时,堂前传来动静,长公主徐徐饮了一口茶,薛盟已携着人快步到了眼跟前,一旁侍立之人取来拜毡,摆在地上。

薛盟与歆荣先跪拜问安,梵烟因是初谒,亦跪在后头磕过一回头。

长公主蔼声命起,又示意歆荣上前,拉了手细打量,赞道:“果然是仙女儿似的模样,难怪誓之一日也等不得,趁早娶进了门才安心呢。”

歆荣心中冷笑,面上却不言语,专看薛盟如何行事。

薛盟泰然自若,听不出半分言外之意:“娘既然称心,便把给媳妇的礼拿出来,我也好跟着开开眼。”

长公主剜他一眼,旋即又笑:“我为你操了多少年的心,这礼就预备了多少年——只是如今若拿出来一比,竟是配不上媳妇了。”

转脸盯准了梵烟:“倒是这小丫头子合我的眼缘,且把东西赏给你玩,倒还使得。”再拍一拍歆荣的手:“好孩子,你别吃心,过后到我那里去,只有更好的,到时满府里你瞧上什么,都只管搬走。”

歆荣抿嘴一笑:“殿下抬举我身边人,自是抬举了我,岂有这样不知好歹的人呢?况且做小辈的,别说是赏赐,就是长辈打几下、骂几下,也一样领受才叫孝道呢。”

长公主朗声大笑:“真是一张巧嘴,叫我爱得不行!”抬手欲拧一拧歆荣的脸颊,不料梵烟倏然斜插过来,“扑通”跪在二人之间:“多谢殿下赏赐,奴婢感激不尽!”

长公主一怔,回过味来,嘴角微撇:“主子们正叙话,谁叫你这裉节儿打岔?白瞎了一张好脸,原来是个蠢笨东西。”

说着趁势撒开了歆荣的手,向薛盟道:“你这宅子虽好,伺候的奴才上不了台面,也不会看个眉眼高低。”

薛盟一脸轻描淡写:“确实新买了不少人,舅舅所赐的两位嬷嬷再严明,大约仍看他们各人的悟性高低。娘嫌弃他们伺候得不好,儿子伺候您就是了。”

长公主连连摆手:“你忙,况且又成了家,越发分|身乏术。我日日惦念着你,唯独这一向不得出来,今儿好容易登门见你,但愿你不嫌弃我,踏污了你的地方,就心满意足了。”

薛盟虽一向恼她纵容身边人横行无忌,到底不忍见她这般委曲求全,明知是三分真七分假的作态,也不能不跪下来,哽咽道:“娘如此说,儿子活不得了。”再不多辩解,垂着头一味流泪。

歆荣低眸一扫:这边一个叩首不起的,那边一个伏地痛哭的,长公主岿然安坐,显得自己这唯一站着的人反倒突兀起来,心下一横,身形虚晃,往地上歪去。

谁知梵烟眼疾手快,堪堪在她倒下前一瞬托了一把,越发磕头不止,颤声道:“殿下,我家夫人才从娘家赶回来,路上着急拜见,中了暑气,还求殿下垂怜!”

长公主本就被薛盟哭得窝火,正要发作在这二人身上,薛盟又截了话头:“这样的天时,中了暑气本是情理之中,还不扶进去安歇,向母亲聒噪什么,难道是母亲让她中的暑?”

三人一唱一和,分明是一伙的,长公主气得说不出话来,伸出手指狠狠点了两下,梵烟却径直将这当作准允,半扶半拖着歆荣便告退了。

留下母子二人,薛盟佯意擦了擦全无痕迹的脸,自己起来坐到长公主下首的位置,抱怨道:“娘知道儿子已成了家,还不肯给儿子一点脸面。”

长公主啐了他一口:“世人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果不其然。”

薛盟分辩道:“歆荣嫁进来这几日,时时惶恐不安,百般央着我,要及早给娘行礼问安——实是不知娘今日解了禁足,否则爬也要爬到府里去。”

长公主冷哼一声:“你当然不知我今日解禁。你一心只在娶她,倘或因为替我说情、触怒你舅舅,耽搁了你的好姻缘,那可不值当!”

“娘…”薛盟踟蹰了好一阵,仍旧不吐不快:“若论值当,再没有思过一月换一条人命更值当的了。”

“这话是说我活该受罪了?”长公主柳眉倒竖:“刘郎与那小儿无冤无仇,千真万确是无心之失,如何就罪大恶极了?你舅舅因怕激起民愤,一时要从严发落也还罢了,你又为什么一味袒护外人?”

薛盟的初衷本是想劝说长公主处置了姓刘的,过后再给她挑一个乖顺不生是非的也使得,可听到此节,他忽然觉得无话可说。

长公主却益发心绪难平:“我明白,你仍是怨我不替你父亲守节。可是凭什么啊?皇后还没死呢,你舅舅不照样左一个才人、右一个美人——都是爹生娘养的,我凭什么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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