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静芝眼眶越发红润,泪水裹在其间摇摇欲坠,年过七十的老人在面对多年未见的孙辈时,神情难得的显露出了几分脆弱。
她笑着,抚摸着冉烟的手背:“小少爷他没事,我就是想你了,才专门跑了这一趟,顺带帮小少爷传个话。”
冉烟紧蹙的眉头并未松开,语气却尽量放的柔和:“婆婆,池野既然让你来了,就知道有些事肯定瞒不住我,你要是不跟我讲,我也有办法知道。”
邱静芝愣了愣,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
最终她垂下脑袋,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回到池家刚拜见完老太爷,就被池铮那个畜牲带走了,小少爷走之前专门嘱咐过我,要是他十一点之前没回来,就让我来找你……”
冉烟皱眉:“被池铮带走了?带到哪儿去了?”
邱静芝抬眸,眉眼间流露出的心痛掩都掩不住,她嘴唇微颤,缓缓道:“琴瑟居。”
冉烟诧异道:“那儿不是早就空置了吗?池铮带他去那儿做什么?”
“还能是做什么,”邱静芝手背碾过眼间,断绝泪水落下的可能,她似是从方才短暂的多愁善感中抽离出来,面上添了些无能为力的怨恨,“池铮那个天杀的黑心肝儿,专门改造了琴瑟居,拿来囚禁和折磨小少爷!”
冉烟一窒:“你说什么?”
根本无需邱静芝重复或过多解释什么,她一下便联想到了池野幻痛症的由来——过度残忍的、极端的治疗。
邱静芝与她目光交汇,不知想到什么,情绪似开闸泄洪般骤然奔腾而出,老人暗淡的眼眸中涌上泪水,如珠脱线似的,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她低垂眉眼,抽出丝帕擦掉泪水,平复着气息,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小小姐,你刚消失的那一阵儿,小少爷他就大病了一场,后来人还没好全,他就开始满世界的找你。”
“他那场病病了好几个月,也硬抗着没日没夜的找了你好几个月,结果自然是没找着,慢慢的,他身体好了,心却病了……”
她面露不忍的回忆道:“这人在悲痛欲绝的时候啊,总会想方设法救自己,得给自己一个盼头不是……最先察觉他出问题的,是他那院子里负责洒扫的几个下人,小少爷那个时候年纪小,或许真的受了些刺激,神志不清了,下人们总看见他对着空气叫你的名字、跟你说话,还做什么都叫你一起,也不分时候,有时候半夜爬起来坐在床边,自言自语的能叫着你的名字聊一晚上,听说,这事当时吓着了不少人。”
“后来,这些事就传到了池铮耳朵里,那个挨千刀的,哪有个做父亲的样子?他懒得管小少爷,也只觉得小少爷丢脸,二话不说就把小少爷扭送进了一家私人的精神疗养院,也就小少爷当时还顾念着那点儿父子情,心甘情愿的进去了。”
“等我知道这些事后,小少爷已经被送进那家疗养院一个多月了,怪我,都怪我啊,我不该躲在琴瑟居里守着小姐的那点儿旧物,闭目塞听到那么晚才得知这些消息,我赶去疗养院看小少爷的时候,他已经被折磨的瘦脱相了……”
“在池铮授意下,疗养院那群丧尽天良的医生,竟真的不择手段的治疗小少爷,他们,他们……”邱静芝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落,她匆忙擦拭着,“唉,小少爷那个时候,自己也跟自己较着劲儿,那些人折磨他,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直到有一天,小少爷放出去的人里边儿,有人查出了你失踪的真相,他也终于,看清了池铮的真面目。”
“他跟池铮大吵了一架,彻底闹崩,他也开始反抗,却终究稚嫩了些,双拳难敌四手啊,折腾到最后,也只是让池家老太爷做主,把他从精神疗养院送到了琴瑟居里来,这还是因为怕他在精神疗养院的事传出去,有损池家的名声。”
她绞着手帕,越发哽咽。
“不过来到琴瑟居又怎么样呢,我没用啊,什么都帮不了小少爷,池铮那个畜牲叫人把琴瑟居围的水泄不通,还引进了一大批医生和各种奇奇怪怪的设备,变本加厉的折磨小少爷,非逼着他把那点儿盼头断了,逼着他亲口承认你死了,直到他彻底不再产生幻觉了,池铮才放过他……”
“整整两年呐,小少爷在琴瑟居一待就是两年,那两年我一直跟在小少爷身后,他去哪儿我就跟去哪儿,就怕他想不开,但有些地方我进不去,那些池铮请来的医生,时不时的就会带小少爷去后院儿那间堆满仪器的屋子,美其名曰给他治病,但治病哪儿有那个治法的?我站在门外都能听到小少爷的惨叫声……”
“我求过他们骂过他们,没人管我这个老太婆,也没人管我那可怜的小少爷,后来,小少爷就是再痛,也没吭过一声了。”
“我有一回也是偶然听到几个医生说,池铮还专门给小少爷定做了什么纠正用的模拟舱,有那种舱内放着你的照片,一边强制要求小少爷看着你照片,一边让他产生四肢被砍断了的实感仪器,还有那种舱内播放着以你为原型的数据人反反复复被杀的视频,让他一遍遍看着你死去的播放式仪器,还有很多……小少爷默默承受着这些,什么也没跟我讲过,他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我也不敢多问,以至于,在那些望不到头的日子里,我也不知道小少爷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到了后面,小少爷再没有对外提起过你,似乎真的没再产生过幻觉了,但只有我知道,小少爷他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上,都出了大问题,他的四肢和心脏频繁的产生幻痛,也再不能过久的直视任何电子产品,不然眼睛也会疼痛难忍。”
她紧握着冉烟的手,神情哀愁,语气里带着些许小心翼翼:“小小姐,小少爷他……真的受了很多苦,婆婆知道池铮当年害了你,但池铮是池铮,小少爷是小少爷,你们都受苦了,婆婆看在眼里,你可千万不要把池铮做的事,算到小少爷头上啊,啊?”
冉烟木木的坐在那儿,眼底早已猩红一片,喉间也干涩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终于补全了故事的全部,知道了池野这些年所有的遭遇。
这一切比她想象中的都更加糟糕。
邱静芝的一字一句如同千万根银针扎在了她的身上,她浑身上下密密麻麻的从里到外的痛。
嗓间漫上几丝腥甜,又被她生生咽下。
就算再难受、再愤怒、再痛苦,就算崩溃到无以复加,她也知道,此时并不是她宣泄情绪的好时机。
池野被带进琴瑟居了,她得去把池野带出来。
她猛然起身,却被邱静芝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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