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人原籍平州,昨日刚到燕京,正在此地置办宅邸,因着往日与侯爷交情颇深,夫人才准许他家中女眷暂住侯府别院。”
嬷嬷解释的详细,月栀却没能专心听,只因拱门那边的女子已经注意到这边,看到月栀后,笑着的眉眼顿时冷下来,不顾身旁人的阻拦,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
“真是好久不见啊。”她声音尖利,举手投足都是一股风情媚态。
月栀并不想理她,倒是华青看到来人,忍不住声:“你是岫玉?”
岫玉这才注意到月栀身边还有个华青,二人穿着的衣裳繁复好看,衣料却不是能拿得上台面的品类,是连侯府里的嬷嬷、管家都能穿得起的寻常绸缎。
月栀发间簪着银钗玉簪,耳上一对粉玉耳坠与她嫩粉色的衣衫很配,华青的打扮则简单许多,发间簪绒花,系发带。
处处充斥着平常人家撑场面的穷酸气,怎么看都不像是富贵人家的打扮。
岫玉面露鄙夷,不经意的抬起自己戴满了金银玉镯的手,捋了一下涂满脂粉面孔,嘲讽的看向二人。
“都过去九年多了,我还以为你们这些不必为奴的人能过得有多好呢,原来也不如我啊。”
华青冷哼一声:“我们是来侯府做客的,谁要跟你比。”
“来做客?”岫玉反问一声,看了一眼身后那些同为妾室的姐妹,嘲笑二人,“瞧你们的打扮,是来侯府做工的吧,是要给人洗衣裳还是绣帕子啊?”
华青被激的生了气,要上去跟她辩一辩,被月栀抬手拦了下来。
“嬷嬷,你方才说齐大人的家眷借住在侯府别院,敢问她闯入花园,对侯府邀请来的客人出言不逊,侯府该如何处置?”
被她一点,两个嬷嬷不得不给个处置,前去岫玉面前,请她回到别院去。
“这二位是侯爷的客人,夫人和小姐还在后院等待她们赴宴,还望您礼待贵客,再要起口舌之争,我们就只能请夫人来做定夺了。”
“你们!”岫玉被下了面子,看对面月栀一脸平静无波,华青得意扬头,更是气红了脸。
奈何她只是随着自家老爷借住在此,也没那个胆子惹侯爷和侯夫人不高兴,只能看着二人在两个嬷嬷的恭敬伺候下前往内院。
她气急跺脚,想到自己这些年受尽委屈和折磨,而那两人至今还未梳妇人发髻,仍是清白的黄花闺女。
同日遭难,境遇却天差地别,岫玉委屈的快要流下泪来。
殊不知,高处楼台上,有双眼睛将三人之间的短暂争执尽收眼底。
*
坐进席间,侯夫人一脸和善。
“侯爷同我说是要宴请裴小将军的家眷,我还当是侯爷请了他的爹娘前来,特意叫厨房做了些精细好克化的吃食,没想到竟是两个跟我女儿年纪差不多大的姑娘。”
“夫人抬爱了。”月栀礼貌应和,试探问起,“不知侯爷为何要请我们二人赴宴?难道是裴珩在军中犯了什么错,还是……”
“哪能是犯错,必然是你家裴珩军功了得,我家侯爷爱屋及乌,今日一番宴请,两家认识认识,等裴小将军升了官,以后少不得要见面呢。”
闻言,专心吃饭的华青从桌上抬起头,开心的戳戳月栀:我说对了吧,我就知道是表哥要升官了。
月栀打掉她的手,小声道:“夫人小姐的看着呢,懂些礼数。”
华青收敛了表情,转回脸去吃饭。
坐在对面的侯府千金沈娴将二人“粗鄙”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一脸不喜。
同身边伺候的丫鬟嘀咕:“再怎么装点也是个穷酸的小门户,爹爹竟然想让我嫁进这样的人家,莫不是骑马摔坏了脑袋。”
丫鬟:“这两位姑娘一个温婉可人,一个小家碧玉,都是一等一的好相貌,可见那位裴小将军一定也生得一副好皮囊,小姐何不再等等看呢?”
“生的再好看有什么用,像我爹一样一年大半时间都在边境线上打仗,能有多少时间陪我?”沈娴越想越气。
她的幼弟可以继承爵位,随心所欲,而她却要被父亲安排嫁进穷酸人家。
实在气不过,给丫鬟使了眼色。
席面过半,月栀吃的并不尽兴,只因对面的沈娴待她冷淡,就连侯夫人好心搭话,她也故意不接,故意冷着二人。
沈娴的脾气,她早就领略过,那时她只是为沈娴做活的绣娘,自不能置喙侯府千金的脾气,如今成了坐上宾,也没能让人多重视几分。
做客也要看人眼色,小心奉承,月栀感到疲惫,已经想回家了。
正想着,外头走来一人。
侯夫人疑惑:“你怎的到这儿来了?”
沈娴招手引人坐到自己旁边,对堂上解释:“娘亲,我瞧席上怪没趣,特意叫人请了裴家的旧识来,听她们聊聊旧事,岂不得趣?”
月栀看着堂而皇之入席的岫玉,一直挂在脸上的礼貌笑意,渐渐冷了。
岫玉看对面二人表情难看,倏地心情就好了起来,洋洋得意道。
“可不是吗,我与月栀与华青都旧相识,今日再见,心里有说不完的话呢。”
“是从你抢华青的吃食说起,还是从你抢我的包袱说起?”月栀神情冷峻,身边的华青更是恨不得上去咬人。
“这是哪儿的话?”岫玉避之不谈,挑衅似的瞪了她一眼。
“你我一同为婢,起先你哄着主子宠你,后来攀上看守得了自由,如今改头换面成了侯府的座上宾,真是了不得的人物啊,月栀,难怪你瞧不上我,我可没有你那么大的本事,步步高升,攀上侯府之后,下一个又要攀谁呀。”
“你胡说!”华青气急,“自己没本事得不着好处,就污蔑我姐姐,你当初怎么讨好我,又在我落难时如何冷眼旁观,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三人之间剑拔弩张,沈娴乐得看戏,连侯夫人铁青的脸色都顾不上去看。
月栀叹了口气,转头对侯夫人道:“既然小姐请了人来解闷,就请诸位尽兴吧,我们姐妹就不叨扰了。”
说罢,起身带华青离席。
侯夫人尴尬又羞臊,急着下来要拉她,挽留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沈娴拦住。
“娘,她们愿意走就让她们走,你纡尊降贵去求她,也太给她们面子了,凉州军里的将才要多少没有,那人要真有本事,就不至于到现在还只是个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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